轰轰烈烈的讨伐康王府行动,持续了一个多月之久。
种种罪状被悉数清列出条,饶是昔日的康王府家大业大,如今,也不得不跪地听旨,接受合府流放的命运。
——当今圣上没有下令满门处斩,已然是看在昔日康王府的功劳之上网开一面,康王府上下,自然是没有一个人,敢在出声请求些什么。
包括,后宫之中的康贵妃。
接到康王府合府流放南疆的消息,是在一个阳光并不算明媚的午后。
从一个多月之前的朝堂哗变起,就开始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康贵妃,在看到自己的亲信太监跑进屋内那铁青着的面色时,便登时忍不住地气血上涌。
浑身僵冷地紧紧抓住软榻之侧的扶手,她同样铁青着面色,对着跪倒在地的太监催促出声,然后在听到“合府流放”四个字的时候,终于是忍耐不住地,“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只有锦娘仍旧能够保持几分理智,冷静地吩咐大宫女去找太医,又叮嘱屋子里在场的奴才们,不许将康贵妃是因为听到康王府众人被流放的消息,才吐血的消息传扬出去。
——毕竟,康王府犯下了那样累累重罪,如今没有牵连到康贵妃,已经算是圣上仁慈,若是再让气头之上的皇上知道康贵妃心中惦念至此,还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恶果。
被大宫女唤来的太医并没有分毫的怠慢,诊脉之后,便断定是往日思虑过多,忽然之间急火攻心,导致的气血上涌,当即不敢耽误的开了药方,又叮嘱了几句要舒心看开的话语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康贵妃的宫殿。
不管怎么说,如今康王府遭了那般大难,这康贵妃的宫苑,想来也会是个躲不开是非的地方,他区区一介太医,自然,还是保住自己的这条性命要紧。
“主子,您听老奴一句劝,如今就算是再怎样,康王府都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了,既然圣上没有牵连怪罪于娘娘,那么,娘娘就断不可再在圣上面前提起此事,更加不能再为康王府的人求情了。”
太医离开之后,锦娘便屏退了左右,对着康贵妃担忧出声。
“这个道理,本宫自然是知道,只是康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呐,就那样全都流放到南疆去了么?南疆那是什么地方?蛮荒之地啊!流放到那里,还不如直接叫他们去上断头台!”
满眼的泪水,康贵妃浑身僵冷,止不住地颤抖出声。
“主子慎言,”虽然是屏退了左右,然而锦娘还是十分谨慎地向着窗外瞧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之后,方才压低了嗓音,继续出声,道:
“主子,就像老奴方才说得那般,康王府如何,已然是既定的事实,如今,您的身后没了康王府的支持,就要更加小心谨慎行事才行,万万不可因为过于伤心而疏忽大意,以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虎视眈眈地觊觎康贵妃这个贵妃之位的人比比皆是,就更不用提,靖安皇后那个常年宿敌。
“你提醒的对,本宫不能乱,越是这种时候,本宫越不能乱。”
用力地点了点头,康贵妃对着锦娘出声,这么多年主仆相伴,锦娘,就是她身边唯一最为可信之人。
“只是,容承烨他如何就能狠得下心来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康王府毕竟是,毕竟是……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能狠心至此!”
愤怒不已的嗓音中充满着难以置信,康王府出事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连番奔走打听,自然是已经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推动者,正是容承烨。
“锦娘,你说,容承烨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或者,他根本就已经告诉了皇上?”
心中捉摸不定,忽然在脑海里冒出这般念头的康贵妃,心中不由得担心不已,忧心忡忡地抬头,她看着锦娘追问出声。
“依老奴看,您大可以不必如此担心,”从小便跟随在康贵妃的身边,锦娘自然知道,此时康贵妃口中的“那件事”,究竟是哪件事。
“不管怎么说,三皇子也在您跟前养了这么多年,他的性子,你也不是不了解,倘若三皇子真的知道了当初的那些事情,他定然早就已经报复上门,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次扳倒康王府的机会呢?”
稳着嗓音出声,锦娘并不相信,容承烨能这般沉得住气。
“说到底,不过是条喂不熟的白眼儿狼,早知如此,当初本宫就该……”
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康贵妃终究是没将口中的话讲完。
当初,杀母夺子不过是一时地权宜之计,她本就没有想着,会一直将那个女人的亲生孩子带在身边抚养长大。
后来时常带着还如此亲近,不过是为着皇上对容承烨的那一点儿愧疚,和那一点儿愧疚会为自己带来的种种好处罢了。
当然,带在身边养了那么些年,康贵妃对容承烨多少也生出了些真正的母子感情,本想着就这样“母慈子孝”下去,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出路,却不想,容承烨竟然真的能狠下心来对康王府出手。
浑身冰冷寒凉不已,康贵妃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锦帕,心中又是愤恨恼怒,又是后悔不已。
明明,他都已经那般警告过自己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个“江婉容”?
康贵妃宫殿之中的天,灰暗不已。
这边,容承烨打击康王府的事宜按部就班,进行的顺利不已,那边楚无衣一路从永安城中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