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最初率兵冲入皇宫中打的是怎样的旗号,那么现在,就只做怎样的事情。”
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阴森幽暗,姜相对着容承景暗示出声。
“传我的命令下去,全力以赴,捉拿逆贼容承希,共同谋逆之人,格杀勿论。”
沉默了片刻,容承景终究是咬了咬牙,满心不甘的,对着身边的亲卫吩咐出声。
姜相说得没错,既然容承烨能够带人冲入皇宫之内,那便势必已经控制了永安城的城防大营。
即便是今天他假借容承希之手杀父弑君,再假传圣旨,让自己登基称帝,然而,自己城中的这些兵马,当真未必能与容承烨手中的兵力所匹敌。
更何况,容承烨在城外,还有率领千军万马的楚无衣这个大将军作为后援,他自己在城外的那些人马,在这般仓促之下集结又没有他的统一指挥,倘若真的遭遇楚无衣的军队,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如此一来,他就算是自己将自己送上了皇位,恐怕,也只是过几天心瘾而已,根本,就没有办法坐得稳稳当当。
正是因为这个,这么多年来,他才一直顾忌着容承烨,拼了命的要在朝中和皇上面前争宠,为的,就是能够名正言顺的,稳固可靠的,坐上皇帝的宝座。
可如今容承希拱手送给他这么大的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机会,却是硬生生的,让他浪费,容承景的心里,不可谓不追悔莫及。
“成大事者,要忍得住,时机不到,绝对不能急于求成,否则,主上便会步入容承希的后尘。”
似是看穿了容承景的遗憾心思一般,站在阴影之中的姜相,再度缓缓的劝诫出声。
“姜相说的是,此事是我鲁莽了。”
点头出声,向来自视甚高的容承景,最能听得进去的,只有姜相的话。
有了容承烨的率兵攻打,又有了容承景麾下之人的全力攻打,容承希的兵变谋逆,总共才不过控制了皇宫短短三日的功夫,便被容承烨和容承景的人,将皇宫的掌控权重新夺回了回来。
只是因着容承希的狡猾和身边亲卫的拼死力保,方才让他趁乱逃出了皇宫之中,隐匿在皇宫之外战乱纷扰的街市之间。
“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降罪。”
皇宫之中战火初熄,容承烨并着容承景一起,跪倒拜见在当今圣上的面前,同样的话语从口中说出,却是一个真心,一个假意。
“你们两个快起来吧,这些,都是那个不肖子容承希做的孽,又与你们两个人何干?倘若不是你们两个人及时赶来护驾,恐怕……恐怕……”
摇头叹息,容承轩那尚且惊魂未定的脸庞上充满愤恨与心痛,抬手支撑着额头,他不住地摇头,不住地叹息,苍白而没有血色的容颜之间,仿佛瞬间就苍老了数十年。
“回禀父皇,逆贼容承希趁乱从宫中逃跑,儿臣已经调派一支人手出宫追袭,还请父皇放心。”
谦和有礼的容颜上染着战火的灰尘,容承景对着皇上出声,却已经是将对容承希的称呼,迅速地改换成了“逆贼”——他不能让容承轩的心里有一丝一毫的心软,他要时时刻刻提醒容承轩,容承希是谋逆之徒,容承希谋逆之时,心里可是断断没有顾念他们之间的父子情。
“唉……那个逆子,逆子啊!”
不住地摇头叹息,容承轩的脸上,满是悲愤之色。
想他大祁王朝数百年来,又何曾有过皇子谋逆逼宫的事情发生?如今这父子兄弟相残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的执掌之下,容承轩的心里,愤怒、自责、愧疚、不解……
各种各样的情绪齐齐向他涌来,仿佛滚滚浪涛一阵高过一阵,将他无情地吞没其中,难以自拔。
“父皇这几日定然是没有休息好,眼下宫中太平,不如父皇且去休息,横竖这里有儿臣和三皇弟守着,断然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看着当今圣上一脸憔悴的模样,容承景自然要做出一副孝顺皇子的模样,就仿佛,刚才对容承轩动了杀机的人,根本就与他无关一般。
“休息?如今这满城战火殃及的样子,叫朕怎么能够安心得下来?叫朕怎么能够去休息?!”
情绪激动的出声,容承轩手握成拳,却是颇为无力地捶打着身边的座椅扶手,口里还不断愤怒的喃喃出声,道:
“逆子,逆子啊!朕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逆子啊?!”
“父皇切莫太过动怒,动怒伤身,实在是得不偿失。”
沉默良久的容承烨,终于开了口。
“父皇,既然大皇兄现在在宫中,那么这皇宫的守卫肯定不会再出任何的问题,反倒是逃脱在外的五皇弟,若是一时想不开,再闹出什么别的乱子来,惊扰了百姓便不好了。
不若父皇再差遣几个人手给儿臣,让儿臣试试看,能不能尽早把五皇弟带回宫中,如此,父皇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尽早见到五皇弟。”
清淡的嗓音恭谨如常,相比于容承景的“逆贼”两个字,容承烨却仍旧是用了“五皇弟”的称呼。
从一开始到现在,容承烨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父皇虽然对这次的谋逆逼宫之事心有愤慨,然而,容承轩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却是心痛和自责,嘴里念叨着的,却也全都是“逆子”儿子。
显然,此刻的容承轩,并没有想要彻底的放弃自己这个谋逆犯上的儿子,那么,容承烨自然,也就不会在这种时候,非要如容承景那般强调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