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宇文昊身边的死士所剩无几,骑在高大的黑色战马上,静静地等待着最后收场的楚无衣,却是丝毫没有料到,那原本奋力厮杀着的黑衣死士,在一个忽然的瞬间,仿佛有谁出声指挥一般,便近乎同时地,丢掉了手里的长剑。
于是顷刻之间,骤然止歇了那刀剑相拼之声的战场上,只是接连不断地响起了令人意料之外的,那利刃没入皮肉的沉闷之声。
然而,楚无衣却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呼痛之声,甚至于,连人本能所有的闷声低哼之声,都不曾响起一分一毫。
满眼里看去,那所剩无几的死士,全都迅速地调转身子,瞬间集结在宇文昊的周围,丝毫不顾身后接连刺入自己身体的利刃,而只是相互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奇怪的阵势,将宇文昊包围在其中。
没等骤然反应过来的楚无衣暗道一声“不好”,那几个集结在一起的死士,便猛地发出一声呼喝,紧接着,被他们护在其中的宇文昊,便窜上了他们的肩头,借着他们弹跳起来的力势,将自己的身子弹向了半空。
就在宇文昊成功脱离包围圈的一瞬间,那集结成众的几个死士,便尽数轰然倒地。
紧紧抿着的唇角处鲜血淋漓,他们竟然是用瞬间耗尽全部功力的极端方法,给宇文昊创造了最后的一条逃生之路!
“快点跟上去,不能让他跑掉!”
面色微变,楚无衣冲着将士们吩咐出声,自己扬鞭策马,也向着宇文昊逃窜的方向追赶而去。
借力挑出重重包围的宇文昊,持剑挑落一个身在最外围的士兵,夺了那士兵身下的战马,便向着右边的路狂奔而去。
前方,是才刚刚带着江婉夏离开没有片刻的容承烨。
寒光闪闪的长剑直直刺向容承烨的后心,心中早就知道自己今天定然是逃脱不掉宇文昊,满脑子的疯狂中,只想着能够拉着容承烨一起陪葬。
于是在一剑未中之后,便是没有片刻喘息的,再度送上凌厉的一剑。
宇文昊出手,剑剑是凌厉的杀招。
当一个人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而一心只想着杀人的时候,那种绝望又凌厉的气势,本就难以抵挡,更何况容承烨的怀中,还护着一个已经再度昏迷的江婉夏,几番抵挡之下,竟然是有些许的艰难之意。
所幸,楚无衣的速度极快。
在容承烨同宇文昊僵持难下之时,迅速地冲入其中,加入了战局,本就武力不如容承烨,仅仅只是凭着一口恶气支撑的宇文昊,很快地,便在两个人的共同攻击之下败下阵来。
“宇文昊,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是赫拓一族的七皇子,倘若你能把事情说清楚,将你的同伙尽数举报出来,兴许,你还会留着一条性命。又何必要在这里与我们死撑?”
抬手抵挡着宇文昊的攻击而没有丝毫要进攻刺杀的意思,楚无衣沉着嗓音缓缓出声。
“留着一条性命?就算你们大祁宽容,你觉得,我回到赫拓一族之后,还会有命在?倒不如索性今天豁出去了,无论是谁,能拉一个陪葬的,就是我宇文昊赚够本了!”
早已杀红了双眼,宇文昊虽然不想死,然而却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眼前剩下的,只有死路一条。
唯一的区别,就是早一点死,或者,晚一点死。
“你这样护着容承景,自己却损了性命,宇文昊,这样亏本的买卖你也做?你能告诉我,你图什么吗?”
故意拖延着时间,楚无衣等待着后续人马的到来,有时候,不是说你想要去死,就真的能够丧命。
“图什么?当然是图一乐!”
猛地抽手躲过楚无衣的进攻,宇文昊的嗓音里,阴冷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只要能给容承烨你添堵,就算是搭上我的性命,我都在所不惜!”
咬牙出声,宇文昊没等自己的话音落地,便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身子冲向了楚无衣手中的长剑。
长剑刺破皮肉钻入骨头,鲜血瞬间倾注而下。
然而,浑身忍受着钻心之痛的宇文昊,非但没有痛苦呼号,反倒是更加用力地向前,然后,凭借着自己拼死得来的距离和角度,举着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向了容承烨胯下的坐骑。
尖锐的嘶鸣声,瞬间划破沉闷的空气,狠狠中了一剑的战马,腹部鲜血淋漓,强烈的剧痛让那战马毫无目的的狂奔猛跳,将毫无防备的容承烨,近乎甩下马背。
而借着向前扑倒的力道,宇文昊并不曾停下自己的动作,而是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就势挥舞向前,冲着容承烨的后心猛地刺了下去――
“容承烨,小心!”
惊叫出声,被容承烨死死护在怀中的江婉夏,目光正正地迎着宇文昊扑来的方向,他脸上那忽然绽放出的阴冷笑容,令她的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骤然袭来,让她挣扎着扑出身去,用自己纤细瘦弱的身躯,抵挡在了容承烨的身前。
“噗――”
利刃没入皮肉的闷响。
尖锐的刺痛自肩窝上骤然传来,让江婉夏先前那昏昏沉沉的思绪,骤然之间清醒了过来。
然而清醒带来的,是更加浓重的疼痛之意。
肩窝里插着寒光闪闪的匕首,江婉夏鲜血喷涌着,跌落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反应过来的楚无衣,运足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向着宇文昊的胸口拍掌而去,那本就虚弱不已的宇文昊,也瞬间如纸片一般,支撑不住地向着地上瘫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