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弥漫,杀声不息。
当震颤心神的吼声再一次再一次的回荡在双塔城的天际之中的时候,哪怕再怎么勇敢,再怎么懦弱的战士也已经开始麻木了。手中的利刃早已忘记了臂膀的酸痛,满是血痕的手指还在扯动着弓弦,喑哑的喉咙里,还在发出那撕心裂肺的咆哮。
“轰——!!!!”
伴随着那闷雷似的轰鸣,整整四只灌满了引火剂的陶罐在那潮水般拥挤的蛮族军阵当中炸裂,掀起的气浪和火焰仿佛是冉冉升起的鲜花,溅起地上的瓦砾和尘土。周围赤裸着上半身的蛮族武士们纷纷惨叫着四处逃散,却只能把这可怕的“地狱之火”弄得到处都是。
周围的蛮族战士们似乎早已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了。还没等这些哀嚎惨叫的家伙跑多远,就被身后射来的弓箭和投枪钉在了地上,趴在那儿身体一点一点的被烧焦,最后只留下黑色的炭灰,和那令人作呕的“肉香”!
连绵不绝的厮杀,呼啸着从头顶掠过的箭矢,破破烂烂的旗帜和图腾还在猎猎作响,空气中炙热的温度仿佛能够融化钢铁,伤痕累累的城墙上到处都是刀削斧凿的痕迹。乌云密布般黑压压的大军,卷起滚滚黄尘几乎笼罩了整个双塔城要塞。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首席百夫长莱宾努斯趴在城墙角的一个瓦砾堆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右手和肩膀上缠着的布条里还在不停的渗血,目光有些浑浊的打量着远处那面还在飘扬着的血十字战旗。
那面旗帜从第一天开始,就放在了城墙最前端的箭塔垛口后面——只要这面旗帜还在,就说明那下面还有士兵在战斗,还有人在拼了命的厮杀,将冲上来的敌人推下去。
莱宾努斯只记得自己派了四个百人队去那里——第一个被巨怪抛来的巨石活活砸成了肉酱,从百夫长到士兵没有一个活下来的;第二个只挡住了敌人不到半天的时间,那是个全由新兵组成的百人队;第三个足足坚守了五天,旗手都死了。最后是百夫长亲自举旗,最后临死前还没忘了吹哨子提醒自己……
双塔要塞很坚固,非常坚固,敌人想要登上城墙必然会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但是敌人太多。而自己身旁的弟兄实在是太少。面对一个足足五万人的大军,四千人和八千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那个叫格拉古的家伙,真的是冷血到了极点——哪怕是再怎么狠心的统帅,在自己麾下的军队死了一万人还不止之后,恐怕也会另寻机会了。但他像是没看见一样,让那些效忠于他的野蛮人一个个白白的把性命仍在这城墙之下,用尸体堆砌着冲上城墙的道路。
一次又一次,付出这样惨重的牺牲,换来的成果却是不相称的单薄——莱宾努斯已经不止一次怀疑对方是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派出一小队精锐从城堡的西面进攻。但结果却没那么复杂,一次一次的,不停的重复着这些无用功。
他甚至都不再尝试着阻止艾伦——确实,当那些士兵们看到艾伦小姐还在挥舞着旗帜站在箭塔上的时候哪怕是那些新兵们也能够爆发出极为强大的战斗意志。她的笑容,她的表情仿佛是真的光辉十字降临一般。能够赐予所有人奋战到底的力量。
“天佑都灵——!”满脸都是灰尘的艾伦大声呼喊着,手中金色的长剑简直就像是一面旗帜似的耀眼:“为了战旗军团的荣耀,把他们推下去!”
“天佑都灵——!!!!”
明明早就精疲力竭的士兵们突然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似的,拼了命的大声吼道。举起手中的盾牌扑向了爬上城墙的蛮族武士们,手中的阔剑再一次变得无比的锋利,和敌人绞杀在了一起。
局势并没有被扭转……惨叫着,哀嚎着的蛮族武士们再一次被打退了——城墙下的敌人犹如晚霞之中退潮的大海一样,只不过留下的不是贝壳,而是染满鲜血的大地,还有那一个个扭曲而又凄凉的尸骨。
城墙上没有欢呼声。疲惫的士兵们甚至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仅仅只能依稀听到那一两声的呼喊,也被淹没在了傍晚的死寂与滚滚黄尘之中,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敌人似乎也没有再一次进攻的意思——事实上。能够接二连三的遭遇那样惨重的伤亡,居然依旧可以重整旗鼓,一次次的攻上城墙就足以证明那些瀚土人,对这座城堡有多少执念了。
“还能站起来吗?”
喘着粗气的小个子罗宾看到了角落里的莱宾努斯,走过来伸出了右手,背后还背着自己的箭筒——里面早就已经是空空如也了。
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首席百夫长表情抽搐了一下,一声不吭的用手肘撑着身体,颤颤巍巍的挺起了腰杆:“我还没死呢。”
“这已经多少天了?”罗宾有些无奈的甩了甩手,满脸的疲惫之色:“我们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们那位爱德华大人才能带着援军赶过来?”
“注意你的称呼,是威特伍德大人。”莱宾努斯皱起了眉头:“而且他是首席掌旗官,是瀚土城公爵的首席掌旗官,不允许你用这么没礼貌的样子直呼其名!”
“更何况,就算大人没有赶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看到对方那副样子,莱宾努斯紧接着说道:“他要管的可不仅仅只有一个军团,身为首席掌旗官,大人有辅佐公爵殿下的职责,瀚土城可有五万大军——别用你们佣兵的那些每见识的眼光去想大人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