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上,龙少骢骑马颠簸,对于骑术生疏的他,平地奔跑还算熟练,如今遇到起伏不平的山路,自己受罪不说,还远远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此时,他的两股内侧已经肿胀,感觉异常疼痛,却是一点也不敢懈怠,因为身后有敌兵在狠命追赶,他只有躬身于马背之上,玩命奔驰,鞭子抽的马臀“啪啪”作响……
“低头……”喊声刚落,“嗖嗖”两支羽箭破空射出,擦着龙少骢的头皮直中后面追兵的胸膛,接着便是两声惨叫,死尸坠地,空留两支马鞍,跌宕在山路之上。
织田胜长回身,向龙少骢得意一笑,又向自己的战马狠抽一鞭,奔驰而去……
龙少骢摸了摸发凉的头皮,朝织田胜长的背影白了一眼,对他为自己解围毫不领情。
现在,龙少骢的心中正在烦恼,他万万没有想到敌人会这么快追上来,起初织田信长道破自己的诡计,龙少骢心中还有些不服,可刚刚行军没有多久,就听见后面喊杀震天,尘土飞扬,满眼嗜血的足轻,像发现猎物一般,朝他们猛扑了过来,让他彻底丢掉了幻想,不顾一切,夺命奔逃……
而更让龙少骢气愤的是,富家子弟青木左卫门虽然胆小如鼠,武功平平,但跑起来却是比兔子还快,早早就奔到了前面,留自己一个人殿后,吃尘土不说,还要当心后面射来的冷箭。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余晖斜照而下,整个比叡山红妆素裹,本应是一派旖旎的景象,却被杂乱的马蹄声,飞扬的尘土,扰乱了清静,飞鸟惊慌振翅,野兽四散奔逃……
织田信长此时已毫如枭雄本色,带领自己人马拼命飞奔,真有点慌不择路的落魄,可生死关头,哪里顾得许多?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够躲过此节,他一定要让敌人千倍万倍的换回来。
想当年,杉谷善住坊刺杀他未果,这位“风云儿”转过手来,将仇人抓住,就把他埋在了地里,并让过路人用锯子锯杉谷善住坊的脖颈,锯了几天才惨死当场,让见者无不心生恐惧,闻者无不心有余悸。
对于这次劫难,他同样相信自己会逢凶化吉,因为他是这个时代的霸主,是结束这乱世的唯一人选,自己的使命尚未完成,老天一定会留他性命,而即便老天想收他,自己也绝不会死在筒井顺庆这个草包手里。我命由我不由天,能够结束他织田信长命运的,只有他自己。
“主公,前面没路了。”森兰丸勒住战马,转身说道。
织田信长也是一拽缰绳,看到前面是密密匝匝的树林,已经无路可循,而后面追兵甚急,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杀回去乃是以卵击石,可进入树林就只有弃马步行,万一被敌人围困,很难逃脱。
何去何从,众人都在望着他,等待这位“风云儿”做出决定。
“下马!”织田信长把手一挥,率先跳下马来。其余众人也纷纷下马,跟随他钻进了密林之中。
而此时的龙少骢,却是刚刚赶到,看到众人弃马进了树林,不由得长叹一声,顾不得喘息,也翻身“栽”下马来,撒丫子追了上去……
筒井军追到树林边,看到几只无主的战马,在那里悠闲的吃草,知道敌人定是进入了树林,可看到丛林茂密、遮天蔽日、幽暗无光,显得甚是恐怖,众人跃跃欲试,却没有人敢带头进去。
松仓重信拍马赶到,问明了情况,调转马头,对已经赶上来的筒井顺庆说道:“主公,敌人弃了战马,躲入了密林之中,臣以为……”
筒井顺庆一摆手,制止松仓重信,抬眼仔细观察了一下林中形势,只见枝叶交相遮掩,地上灌木丛生,瘴气极重,人贸然进入,很难走的出来。他用马鞭一指,问道:“重信,此林可有尽头?”
松仓重信摇了摇头,说道:“此林名曰妖林,很少有人到此,绵延不绝,根本无尽头可循。”
“妖林?”
“对,据说里面镇压一只大妖,但只是传言而已,并不足信。”
筒井顺庆闻言,冷冷一笑,对于子午须有的妖怪之说,他自是不信,现在你在他最关心的是织田信长进去,是否能够活着走出来。
松仓重信看出了主公忧虑,躬身说道:“信长小儿走投无路,竟误入妖林,必死无疑。主公,我看当下之际,应是考虑我们退路的时候了。”
筒井顺庆未置可否,而是双手那里不住得捋着马鞭,凝思不语。
松仓重信看主公仍在犹豫,又急声言道:“主公,属下推算,这个时候织田援军已经到达了比叡山,而如果换做我来布阵,定会首先在山外的各个要道路口设下埋伏,以防止敌军逃窜,因此,趁着对方未合围之前,我们抓紧时间撤离,方为上策!”
听到这里,筒井顺庆眉头皱了一下,却还是没有做出最终决定。
“主公,一但敌军合围,就算我们杀了织田信长,也终会命丧这里,得不偿失啊!”
“派兵士进去搜索,半个时辰后,无论找到与否,我们立马撤离。”筒井顺庆采配一挥,命令道。
松仓重信见主公已经下令,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未提出异议,而是回头让手下人赶紧进林搜索。
筒井顺庆之所以下此命令,乃是认为如此凶险的密林,织田信长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如果对方只是躲在密林边缘,他们撤离,随后再出来,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将全部落空,毕竟这是杀掉仇人绝佳的机会,冒再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