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车站。火车喷着白色的蒸汽轰隆隆得驶进车站。
江琳对送别的老伙计张福说道:
“张叔,你回去吧,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张福看了一眼雪柔,不放心得说道:
“闺女,这趟远门出得可不远,这世途人心叵测,你们可千万要当心点!”
雪柔被火车进隧道的风吹起了发丝,她伸手捋了捋头发,安慰的笑道:
“张叔,放心吧,姐姐全部照应好了,我们不是傻子。”
火车呼啸一声停在站台前,雪柔随着表姐上车,一边又回过头,挥着手激动得对站台下的张福喊道:
“张叔,等着我的好消息!”说完,她羞涩得低下头,背转身去。
老伙计叹息了一声,心底默默祈祷这闺女能交上好运。
火车缓缓启动,车窗外的人影、树影一排排倒退,渐渐驶出城外,视野也逐渐变得开阔,重峦叠嶂的山峰,绿油油的稻秧,雪柔雀跃得看着外面的景物,像飞出笼子的鸟雀。
“姐姐,坐一宿,就能到徐州城吧?“雪柔眼里闪动着乡下人第一次进城的好奇和喜悦,她趴在车窗玻璃上问着江琳。
“按时刻表,大概明日卯时就可抵达,我们可以在火车上睡一觉。”说完,江琳从书袋里拿出了一本新鸳鸯蝴蝶派的通俗小说来看。
“姐姐,你看的什么书?”雪柔被书封皮吸引,她凑到跟前看了看,兴奋道:
“咦?张恨水先生的《啼笑因缘》?”
被雪柔这么一说,江琳倒吃了一惊,雪柔竟然认得字?姑姑从来没有送她念过一天学堂啊?
看着江琳瞪圆的眼睛,雪柔会意姐姐心里想着什么,她神秘得笑道:
“姐姐小看我了,像冰雪如我,怎么可能斗字不识?“雪柔依然买着关子,她学着私塾教书先生的样子,背着手,摇头晃脑,一板一眼得说着。说完,自己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着腰捂着笑疼的肚子。
江琳未想到雪柔竟然有如此活泼爱笑的一面,在姑姑前看到的雪柔,少言寡语,神色淡漠,
没有什么令她喜怒哀乐的事情,现在好像幽闭的内心完全透进了光亮,像重获自由一样自在。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微悯道:
“雪柔,以前真是苦了你啦。”
“姐姐,既然你带我出来了,就不要说伤怀的事。“
雪柔不以为然得说,过去的苦,对她来说,是已经长好的伤疤,好了伤疤,当然得忘了疼。
“对了,妹妹,你是怎么识字的?”江琳还是表示自己的好奇。
“这嘛,我很早就会了,在背着雪凌上学堂的时候,我立在窗户外面听,虽然没有书,但我用拾牛粪换来的笔,偷偷记在掌心,几年下来,这千字文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雪柔平静得回忆着童年的趣事,苦痛的记忆被她说的轻描淡写。她没注意到江琳投来的钦佩眼光,她坚强得望着远方的白云,幽幽得说道。
江琳点点头,怜爱得说道:
“姐姐,果真没看走眼,妹妹非但容貌出众,脑袋瓜也很灵呢!“说罢,欣慰得敲了敲雪柔的脑袋。
以前,江琳只道她脾气倔,不晓得变通,惹得姑姑嫌弃,其实,她心里装着很多你未知的惊喜,就像一个等待开掘的宝库!
她看着雪柔一张雪白胜雪的瓜子脸下,一双大而深邃的,黑白分明、宛转流动的眼眸,那皎洁如月光清辉般清雅干净的目光,那沉静淡泊的眼神,心里料想,这个妹妹绝非久居人下的平凡女子。
。。
晨光微亮。江琳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起身,她望了一眼趴在茶水桌上睡得正香甜的雪柔,笑了笑,她悄悄收拾好行李,看看手表,见约莫一刻钟,火车便进站了,便把雪柔叫醒,雪柔揉着惺忪的眼,带着初醒的暗哑的声音说道:
“姐姐,快到了么?“
“你昨天跟姐姐聊那么玩,现在还困着吧?不要紧,到了李家,我们还可以补个眠。”江琳温柔的笑道。
说着,火车笨重得晃荡一下,稳稳当当得停泊在站前。
江琳姐妹二人,随着人流下车,到了火车出站口,只见江琳拽着雪柔,喜悦得向一个圆脸白皮肤、一身衣着讲究的小姐奔了过去,她边跑边兴奋得喊:
“嗨,嗨!李珉君,我在这儿!“
听到这边呼喊,站在出站口热情迎接的李珉君也迎了上来,她一把拉住江琳的手,细细得打量起江琳,高兴得说道:
“江琳,阔别一年了,你的模样一点都没变,不对,比以前更漂亮啦!”
“嘻嘻,你也更加淑女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表妹,白雪柔。“
李珉君顺着江琳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愕然:
这个姑娘,真是美得超凡脱俗!俊眼明眸,顾盼神飞,皮肤雪白,透着白色瓷釉的光泽,一头黑色的头发像一匹缎子散在腰间,虽然衣着简朴,但更加衬托她的动人。
她亲切得拉住雪柔的手,亲密道:
“好漂亮的妹妹!你姐姐江琳与我是女校的校友,我长她一届,现在毕业赋闲在家,你们来,我已经收拾了一套清爽的房子,你们可以安心住下来。
雪柔感激得看着热情好客的李珉君,出了站,随着姐姐和她一起上了一辆黄包车。
李珉君第一次见到雪柔,除了惊叹她的容貌,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副容颜,她在回忆里搜索着,忽然一个激灵,她颤了一下,原来真的是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