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少廷此时被叶靖雯保释出来软禁在叶家官邸。
幽深的夜色中,他望见窗外荷花池里的荷花已经开始败了,枯黄的荷叶耷拉着下垂,已失去亭亭玉立的身姿,他站在窗边,茕茕孑立,默默叹花。
他冷冽的眼神直直逼视着一个方向,双拳紧握,指缘将掌心划破,一丝鲜血顺着刚劲的手掌往下低淌,他却麻木地忘记了疼痛!
他后悔让白雪柔独自来到南京,她从未出远门,人地两生,心思又单纯,已经十几天了,她孤身一人在南京会不会遭遇不测?
“尹局长,我们家小姐有请。”一个白褂黑裤的佣人来通告。
尹少廷打断沉思,被佣人引到叶家客厅。客厅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地面大理石满砌,百合花式的漆雕小几上摆放着青瓷花瓶,里面是还未枯萎的红牡丹,茶盘里佣人早已煮好供他暖胃的咖啡和点心。
在一层暗黄的绒光的,尹少廷坐了下来,冷冷地喝着咖啡。
“尹少爷,您慢用,我家小姐就下来。”佣人招待好尹少廷,便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叶靖雯精心打扮了自己,她一身荷色旗袍,微红的脸颊上玫瑰色的唇畔轻启,齿间有如兰香,微蹙的蛾眉轻轻舒展开来,一支雪簪斜插在乌黑如瀑的秀发上。
梳头的丫鬟看了看镜子中的叶静雯,不禁感叹起来:
“小姐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呢!那个尹少廷,怎么就无动于衷呢?”
叶靖雯放下梳子,对镜抿嘴一笑,对丫鬟吩咐道:
“你去请尹少爷到我房间来,就说我有一件宝贝要与他鉴赏,请他移步。“
“宝贝?“丫鬟眼珠瞪得溜圆,她惊奇地望着叶静雯古怪的笑意。
“你真傻,我就是宝贝啊!快去吧!“叶靖雯抿嘴笑着,伸出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点点了丫鬟的脑袋。
“等等,你去衣橱里把我那件正红薄纱取来。“
“小姐,你确定要穿这件?“丫鬟言下之意这件衣服有点透。
“在这美好的夜色中,我难道不应该穿得更妩媚些吗?“
“小姐,我懂了,我就去,嘻嘻。“
叶靖雯本就雪白的肌肤在正红的纱衣包裹下,显得身材更加玲珑剔透,一张微微红晕的脸颊也显得更加柔媚动人。她浓施脂粉,她的美就想甜腻的蜜糖,但凡男人都难以抵挡她的糖衣炮弹。
她把黑亮的长发笔直地披到肩头,修长的脖颈上戴了一串粉色珍珠项链,她对镜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便吐气如兰地对丫鬟说:
“好了,去请他进来吧。“丫鬟偷笑着阖门而去。
布置完一切,叶靖雯优雅地侧卧白色欧式大床,床头柜上放着两个盛着半杯红葡萄酒的水晶高脚杯,她望着杯子里红似血液的红酒,搽着玫瑰唇膏的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微笑:
“尹少廷,我不信你不拜倒在过本小姐的石榴裙下?“
……
白雪柔来到南京,屡屡受挫,折腾了十来天,却丝毫没有进展。
她孤独无助地走在南京街头,她已经两天两夜水米未进,想着自己没有丝毫思绪,钱司令也是不能指望了,但少廷还关在监狱,自己却无可奈何,她愁肠百结。
街上行人如织,络绎不绝的人群脚步忽快忽慢,霓虹灯闪烁照亮了整个城市,街上穿着旗袍的女子神色匆匆。
白雪柔看着看着却突然觉得那一个个摇曳生姿的身影在她眼前颠倒得旋转,她使劲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却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
这时,一辆黑色的福特车在夜色中向她慢慢驶过,车子骤然停了下来,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车门开了,下来了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个子高大,身材魁梧,两条腿修长笔直,一双厚重的大皮靴,擦得一尘不染。
他在白雪柔面前停下,望望白雪柔那双清泉般明澈但却盛满哀愁的眼睛,在惨白的脸颊下慢慢阖上,黑色羽扇一样的长睫毛还浸润着晶莹的泪珠。他心不由地一软,对身边的勤卫兵说:
“这个姑娘好像晕倒了,把她扶上车。”
一排排水晶灯光下,白雪柔本就白皙的皮肤被映衬得更加无暇,她如墨的乌发轻轻挽起,只余发丝垂落腰际。
房间里很奢华,简单地有几盆景观,身下是舒适铺着锦缎的大床,身上衣服也换掉了,是一身牡丹大花的府绸睡裙,她一把抓住了床单,想到了她昏迷前隐约看到的那双黑皮鞋,这衣服不会是……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面汤,她的笑和面汤一样看起来热气腾腾的。
“姑娘,你醒了。“
“这是哪里?”
“这里是杜公馆。你放心,衣服是我给你换的。“
“你的命真好,遇到我们少爷,不然就在外面了被人糟蹋了,哎,这世道!
得知衣服是佣人换的,白雪柔放心了。原来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个喊声是这家少爷发出来的,那位杜少爷为什么要救自己?
白雪柔实在太饿了,面汤递到她面前时,她顾不得自己形象,看起来就是一个饿了好久的乞丐,一碗面汤没有一会儿就喝光了,她不好意思地看着那个女人,问她能不能再来一碗,她一共喝了三碗面汤,才觉得胃里满了。
“我这样多久了?”
“你来的时候发高烧,病了两天两夜,少爷给你请了大夫诊治,现在,才脱离危险,差点死了。”余妈惶恐地说,这两天她没少忙乎照顾白雪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