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元盛帝躺在床上,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偶尔会咳的特别厉害。太医说喉头有浓痰,哪怕是连平常呼吸的时候都是带着呼噜的响声。面色灰败,眉宇间多了一丝死气。
“皇兄,可好些了?”前来探望的昭王面上露出一抹浓重的担忧之色,“太医怎么说?不如臣弟还是从外边请大夫来看看?臣弟也认识几个民间有名的大夫,医术不比太医院的太医差,说不定就有立刻能治好皇兄的。”
元盛帝失笑:“也就是你敢在朕面前说这种话了。”这话要是其他人在他跟前说,难保要被训斥一通,说不定还得被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元盛帝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弟弟的心思,只是疼爱了这么多年,他的确是狠不下心来为了这种小事情呵斥他。
昭王长叹一口气:“皇兄,臣弟是真的关心你。虽然辈分上的确只是叫你一声皇兄,可实际上臣弟心里明白的很,这些年皇兄是将臣弟当成儿子这般养大的。当年那么难的时候皇兄就护着臣弟,臣弟都记在心里。纵然……可在臣弟心中,皇兄就是皇兄,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
元盛帝轻咳两声,眼底也泛着淡淡的笑意:“朕,知道朕的昭儿是最心疼朕的。”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啊,放在太子身上的心思都没放昭王身上的多。他知道昭王怨他恨他,可是昭王对他的感情也从来不是假的。
区别不过是在于还剩下多少感情罢了。
昭王起身给元盛帝换了热茶,小心的喂着他喝了一口。元盛帝也没拒绝,任由他有点手忙脚乱的服侍自己。
喝了一口茶,元盛帝就缓了半天气才慢慢的缓和了下来:“这些日子也没工夫关心你,可是一切安好?”
昭王微微颌首:“一切安好。”
停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只是臣弟一直不明白,为何皇兄要这般对太子?”
元盛帝暗叹一口气,为何?因为他的日子没多少了,他必须要为大元选出一个最为合适的帝王来。在他眼中,最合适的那一个自然就是十七。可是,十七现在羽翼未丰,前途障碍太多,他也是顾虑重重。
“你觉得太子如何?”元盛帝问道,又提醒了一句,“朕要听实话。”
昭王张了张嘴,最后将原本的客套话收了回去,垂眸道:“太子资质寻常,若是能够虚心一些,足够守成。然,心高气傲,好高骛远,并非帝王人选。”
元盛帝叹了口气:“这便是朕为何要这般对太子的缘故了!以前朕总想着,太子再好生调\/教一番,旁的不说,有诸位大臣辅佐,总是能够守住江山。等他的孩儿成长起来,应当可以顺顺当当的从太子手中接过去。可发生的这种种事情,足以证明朕想的太过天真。太子的资质,完全不足以担起重任。与其死守着心底的那点念想,不如趁着朕还活着,再重新选一个更合适的储君。”
昭王眉头微皱:“皇兄的意思,是想要选十七?”
元盛帝没点头可也没摇头,只淡淡的道:“现如今也是各凭本事罢了,谁更有本事,那就谁出头。都是朕的儿子,总归是占据了一个‘名正言顺’。”
昭王瞳孔倏然紧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元盛帝正好咳嗽两声,并未注意到昭王的神情变化。
元盛帝现在身子骨毁了,也就没那么多的精力。跟昭王说了会儿话也就撑不住了,见他露出疲惫之态,昭王就顺势起身告辞。
在他离开之前,元盛帝问了一句:“若是朕重新选了储君,昭儿可会帮皇兄看着,护着?”如此问,却没直言被选中的那人是谁。
昭王答道:“皇兄所选之人,臣弟自是会护持到底。”
元盛帝缓缓的闭上眼,摆手示意他离开。听着轻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元盛帝心知肚明,他选中的新储君,不可能得到他最疼爱的幼弟的支持。
而昭王缓步出了宫殿,心中所想的却是,太子汲汲营营这么长时间,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下了前程,注定再无出头之日。想想太子也真是可怜,自以为是了这么多年,最后却是被当成了弃子。
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是太过可怜了,他这般疼爱侄儿,说不得也该给他的好侄儿提个醒才是。如此一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要失去了,他这个好侄儿才能够拼命的去挽留。
如此一来,戏份岂不是更好看了?光是想想那个场面,他都觉得热血沸腾。
昭王虽然活的年头长,可上头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压着,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这么多年在京中也只敢暗中发展势力。而顾舒白和纪子彦则不痛,一个是重活一世,对很多事情都是事先窥知,且手段过人,所以占据了先机。另外一个虽然记忆不全,可也知道不少事情,同样的,他还占据了一个名正言顺,手段更是强硬有效,这两人一联手,发展出来的势力后来居上,已经隐隐压下昭王一头。所以昭王这头刚往太子府暗中送了消息,纪子彦和顾舒白这一头后脚就收到了。
“你说,昭皇叔这是打算做什么?”顾舒白一脸郁卒,昭王这是没事找事,“京城的水够浑了,他还得再来掺一脚,这是打算先让太子府跟咱们死磕?”
纪子彦没回答,倒是楚辞将一份消息抽了出来:“昭王这月去了十皇子府中三四回,次数虽然不多,不过每次去至少都待上三个时辰以上,这很不正常。”昭王身体不好,哪怕是进宫最多也只待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