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安静，诡异非常，却竟然持续了很久很久。
因为她沉默着，他便也心甘情愿的与她一起沉默着。
只要能在一起就已足够。
哪怕只是这样相对而位，哪怕她对他只有满心愤怒，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他也愿意就如这样维持着，直到天荒地老。
到了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可奢望，可强求的？
能留住她，能让她愿意继续存在于这个世上，能让她每天都在自己眼前，便已是万幸！
一瞬间，似乎经历了沧海桑田……
正令轩不敢上前，不敢动，甚至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失魂一般，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神深得像是无底的海水。
“你为什么还不走。”良久，她虚弱的声音终于毫无情感的响起。
声音很弱，却像是结了冰，寒风刺骨的，听着叫人莫名的觉得冷。
正令轩怔了怔，身上泛起阵阵寒意，眼中的神情也渐渐变得有些迷惘起来：“我……”
这样冰冷的凌月，好陌生……
可是为什么，他却还是这样的喜欢？
他迟疑着，还没想好究竟要跟凌月说什么，却听她又冰冷的说道：“我藐视天威，皇上难道不要治我的罪，将我也断去筋脉，一箭射死，就像当初对待叶辰一样吗？”
“小月！”他心中猛的一痛，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几步冲到她面前，目光挣扎：“你非要这样刺痛我的心吗？”
难道她不知道，叶辰的死，是他这一生永远也走不出的痛，是他做过的所有事中，最叫他后悔莫及的一件吗！
难道她就一点也不知道，他想得到救赎的心有多么的眼穿肠断！
“痛？”凌月缓缓抬起头，目光里全是忿怼，讽刺的笑出声来：“皇上的心，真的会痛吗？”
“我……”如何不会痛？
他再怎么无情无义，终究也还是个人啊！
那个人……是他最为崇敬的兄长啊！
难道在她眼中，正令轩当真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吗！
“皇上想说，那是意外，因为皇上根本不知道叶辰的真实身份，是吗？”
正令轩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惶惑。
他自然……是会这样讲的。
可这是事实，他不这样讲，要如何讲？
心中想得理直气壮，可一对上凌月那双含了泪的眼睛，一看到那双眼眸之中明明白白的质问，他竟然无言以对，只微微摇头，心中莫名的慌成一片。
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凌月越发觉得讽刺。
看！
他果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自以为是的天子！
“皇上你扪心自问，就算叶辰不是当年的太子，难道他就真的该死吗！”心中好恨！
凌月忽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正令轩的衣领，看着他的眼中，全是明明白白的怨恨。
正令轩对她全无提防，被她拉得朝前猛的一个趔趄，顿时跌到了床上。
他心中惊怕，生怕压到凌月，急忙用双手撑住，抬起头时，却赫然对上了凌月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虽含了泪，却依然是清透的。
恨就是恨，怨就是怨，没有丝毫遮掩，就这样近在咫尺的在他眼前招摇。
“他是真要谋夺你的皇位了，还是在你身上砍了一刀？他是打家劫舍，还是滥杀无辜了！你非要处处针对他，非要置他于死地！”
揪住他的衣领，凌月浑身发抖，任由眼中的泪水无休无止的掉落，只死死盯着正令轩的眼睛，咬牙切齿道：“正令轩！我好恨你！”
他猛的一怔，还未说话，却被她“重重”一拳砸在胸口，又一拳，再一拳……
她一边打一边哭泣着道：“正令轩！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滚！你滚！”
恨他？
是啊，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恨他的，这种恨早已渗到了骨血里！
可她却从未这样清楚明白的说出来过。
但不知为何，当听到她如此明白的讲出来之后，他心中竟然有些不可理喻的欢喜。
她恨他……
可是，恨他也好啊……最起吗，她心里有他……
正令轩十分清楚，想要爱她一生一世，想要将她捧在手心，呵护她一生一世的那种心情，并非是他一时冲动。
他一直想，每天都想，像是从上辈子就开始想起一般！
可是却从没有哪一次，有此刻这样强烈过！
任她在自己身上没轻没重的砸下一拳又一拳，正令轩只是一动不动的全部承受着。
“你打吧！只要能让你心中好过一些，你想怎样都行！”只是，请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
只是，请你千万不要生出轻生的念头，千万……不要离开我……
“正令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凌月哭泣着，手上的力道却一下一下的轻了下来，像是打得累了，已没了力气。
她的声音哽咽着，叫人无法不去心痛：“若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全都不会发生……”
“是，是我的错，你怪我吧……”怎样都好，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怎样都好……
“我只是想过平平静静的日子……我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这样简单而已！你为什么一定要来破坏！为什么！我上辈子是不是杀你全家了，你要这样来害我……”
害她？！
她怎能说出这样严重的词来！
“不……不，你怎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