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正令轩以为自己必然又要挨她重重一记耳光，准备承受脸上再次传来的痛楚之时，怀中却突然一重。
他猛然怔住，身子顿时僵得笔直，不可置信的朝自己怀里看去。
她……她竟然扑到了他的怀中？
这怎么可能？他这是在做梦吗？
可心中分明激动莫名，瞬时欣喜若狂，却又彷徨无措。
明明有后宫佳丽无数，可此刻的他，却像个初知恋爱滋味的愣头青一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只是惶惑的望着伏在自己怀中的人，看她耸动着一对单薄的香肩，一声一声的哭泣着。
可他的双手却紧张莫名的僵在半空，不知道自己是该抱住她，还是不该抱住她。
不知道自己若是抱住她了，她又会不会如之前一般，将他无情的掀得老远……
这美好的一幕到底是真，还是梦？
若这是梦，他只愿就此长睡不醒。
“小月……”他低着头，彷徨无措的望着在自己怀中哭泣的人，不知自己到底该对她说些什么才能万无一失。
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误！
连半个字也不能说错！
万一又惹恼了她，这得之不易的美好岂非顿时就要打回原形？
对于正令轩来说，此刻这种谨慎，虽未必是绝后，却绝对是空前的。
期盼已久的幸福来得太快太突然，就好像走在路上却忽然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一般，这让正令轩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双手莫名的颤抖着，心中有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激动在交相激荡着，叫他既慌张，又欣喜。
好想抱紧她，又怕眼前的美好只不过是蒙蔽眼睛的海市蜃楼，一旦拥抱，便会烟消云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敢，也害怕！
因为在乎，所以失去不起，更失望不起。
若是失去凌月，他或许也会像失去了叶辰的正令兰冰一样，陷入不可自拔的疯癫与沉沦之中吧？
一定会的，此刻的他，不就已到了发疯沉沦的边缘了吗……
因为承受不起，于是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让自己百分之百的抱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于是思虑万千，却始终不得要领，犹豫不决。
“正令轩……你到底想怎样……”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哭得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着，叫人见了无端的便觉得心生怜惜。
她哭泣着，声音却有些空灵，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我所有在乎的一切，都被你一一毁去了，你现在却又要对我这样好……你到底要怎样！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不会恨你了，我就能忘掉你对我造成的所有伤害吗……正令轩，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他心中越发惶惑不安，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忙不矢的摇头：“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小月……我不敢奢求你会原谅我，我只是……只是不愿看你如此悲伤，如此折磨自己……我只是，想让你快乐一点……真的……”
他又如何会不知，天底下没有这样便宜的事。
可是谁让他爱她！爱得这样不可理喻！
明明知道不应该，一个帝王就该站在权利的巅峰，注定六亲不认，注定不会有真感情，儿女私情只会成为他占据高位的拖累。
可他坚持了整整十八年，却依然败在了凌月的手中，还败得这样一塌糊涂。
“快乐？”凌月哭得越发肝肠寸断，却又凄然的笑了起来：“你觉得我还可以快乐？你觉得我还有哪怕一点点值得快乐的理由吗！”
“没有了……我什么也没有了……叶辰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她在这世上所有值得快乐的存在全都一一逝去了……
还谈什么快乐？
“正令轩……你知道吗，一直以来……在这世上，我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是重要得不能失去的，我以为不论是什么，我都可以拿得起，也放得下，可是，直到让我遇上叶辰……”
她缓缓将头抬起，望进他妒忌却又惶惑羡慕的眼中：“只第一眼，我就爱上他了，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他眼中，我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他甚至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可是我就是知道我喜欢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喉头堵得发酸，声音哽咽在喉间就是出不来。
她只是望着他，泪流了无止无尽，看得正令轩的心也碎了。
“你知道，我有多努力才让他爱上我吗？”
泪水一颗一颗滴落在他明黄色的衣衫之上，她垂下眼睫，梦呓一般，也不知是说给正令轩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花了好多好多的力气，才让他终于完完全全的接受我，爱上我……才让他肯对我微微一笑……”
“他说等我们成亲之后……他就带着我走遍大江南北，想去哪就去哪……不做会长了，也不当少主了……我们一起远离尘世，定居塞外，放马牧羊……我抚琴，他舞剑，天高海阔，我们去过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
正令轩眉心轻轻蹙起，却意外的并没有觉得心有多痛，只是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牢牢的揪住了。
觉得堵，觉得压抑，似乎连提起一口气来维持紊乱的呼吸也变得艰难万分。
然后他蓦然一怔！
原来不是不痛，只是早已痛得麻木，哪里又还能感觉到痛？
叶辰他……不，是皇兄他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吗？
远离尘世，定居塞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