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扬！你怎么样！”旁若无人的冲到正令书扬面前，一眼看到他唇边仍在缓缓溢出的血液，凌月心底顿时一阵揪痛！
鲜红的血液，映着他苍白的俊颜，两者之间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这一巴掌虽然是打在了正令书扬的脸上，但根本与打在凌月脸上无异。
痛的不是ròu_tǐ，而是心！
怎么可以！
明明知道他最近的身体状况糟糕透了，正令轩怎么还可以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你怎么出来了！”他却完全顾不上自己，满脸都是焦急之色：“你……”
“你什么都别说了！”凌月急忙低声喝止，不让他再说出那些会触怒正令轩的言词。
拿出丝帕，凌月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唇边的血迹，心痛道：“你怎么这么傻，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明明是我要你替我隐瞒的，明明一切都与你无关。”
他脸色越发苍白，眼中有惊恐之色：“凌儿！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凌月答得毫不犹豫。
替他擦干净血迹，不理会正令书扬担忧的目光。
凌月终于转过身，面对着脸色铁青的正令轩。
“你怎么可以打书扬？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可以下得了手！”丝毫不惧正令轩不快的脸色，更无视他仿佛下一刻就要立即暴走的怒火。
凌月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神情冷然，言词犀利：“当日要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已经死了，是不是他救了我，收留了我，照顾了我，一切为我着想，这全都是错！”
“小月！”正令轩脸上的怒色陡然间退去，转眼已是一脸无措：“我并无此意，我只是……”
“不要叫我小月！”凌月猛然喝道：“那个凌月已经死了！在你亲手将箭射进叶辰心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正令轩被她喝得浑身一震，脑子里似乎“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他是真的想不出自己到底该如何回应凌月了，只是错愕的瞪大着眼睛，看着她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
看着那张熟悉的，为之魂萦梦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俏颜，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起来。
心底有千万种滋味，在疯狂的交相撞击着，拧成一团，扯不开，剪不断。
让他觉得自己懊恼却又无措，痛心却又愤怒。
明明是带了满腔的怒火来质问的，明明是要不管不顾的将她重新带回到自己身边的。
可是为什么，当真正再一次面对她时，那些激烈的情绪却都忽然如潮水一般退去了，仅余的，却竟然只是惶惑与不确定？
其实，自己对她，是全无把握的，是无可奈何的……
或许，他根本从来也没有真正把握住过她……
站在这位全天下高高在上的少年天子面前，凌月毫不避忌的直视着他，目光凌厉，仿佛带了凛然的锋芒，让正令轩也不由打了个冷颤。
她的声音亦是冰冷的，像冬季寒谭湖底的水：“你这样气势汹汹的过来，是要做什么？你是要把我再抓回去吗？”
正令轩怔了怔神，面对凌月的质问，他竟然无言以对。
当时知道了她的下落之后，他根本什么也想不到，也不曾去想。
他只知道自己的亲弟弟欺瞒了自己，只知道他必须要立即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心头窜起了一把熊熊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了，于是他就这么一路冲了过来。
可是……他却真的从未想过，见到了她之后，自己到底该拿她怎么办，又能拿她怎么办……
“我……”他无措的看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就这样，像个疯子一样的带了侍卫冲进弟弟的别苑之中。
可是他能怎样？
是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泄愤，还是蛮不讲理的将这个自己心仪的女人抓回到自己身边，像只宠物一样的圈\/养起来？
是，他完全可以这样做，可他若真这么做了，那他正令轩还能算是个人吗？
明明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有的只是颓然……
“是，你是皇上，整个天下都是你的，没有人可以忤逆你，你想怎样都可以，你爱杀谁就杀谁，你想抓谁就抓谁，人命在你眼中，什么也不是！”凌月凄然的冷笑一声，目光流转，定定落在他不安却又痛心的眼中。
呵！她是不是看错了？
他不安就对了，可他凭什么痛心？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痛心？
他从来，只会让别人痛不欲生！
凌月的声音放得很轻，却显然是带了讽刺的：“反正你从来都不会去管别人的感受！你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就好了！”
凌月并不认为，自己的这些话会让正令轩感到痛苦。
在她眼中，正令轩是无心之人。
有心的人，又怎么会处心积虑对付自己的哥哥呢？
可是……正令轩的心，是真的被刺痛了的。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凌月，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复杂，是这世上所有词汇都不足以用来形容的。
就这么看了她许久许久……他才终于迟疑着说出了一句：“小月……你当真，如此恨我？”
凌月差点没笑出声来。
他竟然会问出如此可笑，如此幼稚的问题！
“皇上难道觉得，我不应该恨你吗？”凌月只回给他一句反问。
问过之后，她转过脸去，声音冷得像千年不化的冰川：“我不想再跟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