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一点也不喜欢听正令书扬用这种语气来跟她说这样的话。
更不喜欢他用这样平静的姿态,来述说如此残酷的事实……
不是一直都瞒她瞒得死死的吗?
她也很配合的一直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为什么忽然就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呢!
不!
她不要听!
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本能的想要逃避自己不想面对的一切。
可是正令书扬却将她的手握得好紧好紧……
“凌儿,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些话,可是现在,请你不要走,听我说,好不好?”他侧过身子躺着,透着病容的脸上噙着那抹只属于他的,特有的笑容。
可是为什么,他今天的笑容看起来会这样伤感,刺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痛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这样惶惑不安的凝望着他。
“你我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一向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去拐弯抹角,所以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小时候确实也抱怨过,觉得活着很累也很痛苦,可是后来,等我慢慢长大了,对于自己的命运,也就渐渐的看得很随意了,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怪过墨予,我甚至觉得,他比我要痛苦得多,背负于良心上的愧疚,比起病痛的折磨,自然是前者更让人度日如年。”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却似乎越发深刻了起来,也越发的……哀伤:“凌儿,其实人都是要死的,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值得难过的,是不是?”
“书扬!你……”凌月的心跳得好厉害,杂乱无章的。
她害怕的摇摇头:“好好的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会死,安先生一定可以找到灵鸩的解药,一定可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是的!
书扬会好起来的!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安墨予和正令轩所说的那些话!
什么天意!
她不要相信!
“凌儿……”他有些抱歉的垂下眼睫,缓缓松开了紧紧握住她的手,慢慢侧过身子,平坦着。
“凌儿……我不想再骗你了。”他怔怔的望着床顶,眼神仿佛望得很远很远,远到某个亘古未开的年代:“我不想,当我突然离开的时候,你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我怕你承受不住,所以……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向你坦白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真的要交代遗言了吗?
不!她不愿听!
“书扬你累了,你好好睡一觉,我一会再来看你。”急匆匆的说完,凌月转身欲走。
可是手腕却被他忽然一把抓住。
他的手并不暖,甚至还透着丝丝凉意,握住她的手腕时,让凌月有一种莫名的寒意。
心,微微的凉,微微的战栗……
“别走,凌儿……”他的声音低低的,透着说不出的无奈。
凌月可以感觉到,他正借着拉住她的这股力道,一点一点的,想要从躺的姿势转变成坐着的。
凌月急忙转身,扶住他:“你又起来干嘛?多躺一会吧。”
他摇摇头,轻轻的笑:“我想坐着,我要和你好好说说话。”
凌月莫名的觉得心慌,莫名的……今天不想跟他说话……
“可是……我……”她想推托,可是却找不到理由。
似乎心底也是不愿去推托于他的。
“来,坐我旁边。”他眼神示意自己的床沿:“离我近一些,我想……再多看看你,看得仔细一些。”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再多,也不超过五天吧……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这样清楚的看着你。
好想将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心里,哪怕只是一个转眼的瞬间。
这样……来生,我便可以再来寻你……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总是说些很奇怪的话。”凌月慌乱的抱怨着,却依然听话的坐在了他的旁边,看着他,无措的说道:“你不是每天都可以看到我吗,说什么胡话。”
他凝视着她,定定的。
不知为何,凌月忽然觉得,此外的亮,亮得,仿佛能照见一个人的心灵。
亮得……仿佛那不只是正令书扬的眼睛。
就这么认真的凝视了她许久,他忽然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一般,长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像在给自己勇气一般,他终于凝重的开口:“凌儿……我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早已知晓这个事实,但此刻听他亲口说出,凌月仍然猛的一震,蓦地睁大了眼睛:“书扬……你,你说什么?”
正令书扬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的笑:“别慌,凌儿,你听我说,我中的这个毒呢,本来就是无解的,如果不是遇上了墨予,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这十几年,本就是我赚来的,如今……我也已经赚够了。”
“书扬!”凌月蓦地站了起来,慌张的朝后退了一步:“你说这些干什么!既然活下来了,那就一直好好的活下去,为什么要说这些!有安先生在,他对毒物很在行的,一定可以找到灵鸩的解药!”
“书扬!”她又扑过去,跪在他床边,害怕的伏在他冰凉的手背之上:“你不要说这样的话,好不好?我不要听你说这样的话……我不要……”
他轻缓的抚\/摸着她的发顶,微微叹息:“凌儿……我并非是想让你难过……只是,只是我若现在还不说,我怕……我没有时间,可以跟你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