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公子以前就问过我了?为何如今又要问起?”
凌月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游离不定。
她不愿欺瞒他,可事情的真相也绝不适合在如今这个时段向他明说。
毕竟他对她,只是稍稍淡了戒疑之心而已,还不足以叫她全无顾虑的和盘托出。
在没有得到叶辰全部的信任之前,穿越重生的言论,就是说了,他又能信得几分?
只怕是子不语,徒惹他更多的疑心,好不容易得来的些许融洽,也会即刻烟消云散。
凌月心中略为不安。
难道盛花成雨,晨昏交替之间,她竟已无声无息对叶辰,这样在意吗?
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个人?
疏离的眼神,冷漠的言语,冰冷的气息,全无半分信任,只将她视做仇人之女的种种凛冽寒霜……
或许,她只是不愿面对那样冷若冰霜的他吧?
人就是这样娇奢的生物,得了些许温暖,就再也受不得半点冰寒。
凌月定定凝视他,心中思绪万千,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叶辰这个人,像灼烧烈火中之一场大水,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皱眉头,实在难以揣测其心意。
他这样沉着的气性,若有心隐藏,又如何能叫人看得通透?更何谈揣测一说?
叶辰的静与漠,叫凌月心中隐隐不安。
她不知道叶辰接下来会说什么,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凌月心神不定,凝视他,迟疑着道:“我……”
“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叶辰忽然淡淡道。
凌月:“……”
叶辰这句话极有“牛头不对马嘴”之嫌,一时之间,凌月竟以为自己是否听错了。
“什么?”她面带诧然,疑惑的问。
叶辰不再看她,端过那碟蛋炒饭,似乎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声音飘飘渺渺的传来:“即日起,你从芙蓉阁迁出,我会叫人替你安排新的住处。”
哈?
凌月心中顿时打起鼓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儿转了转,直直落到了叶辰那好看得过分的侧脸。
不是吧?
这样就又激怒他了?这人咋这样小气……
新的住处……?
凌月心底纠结起来,脑子里立即条件反射般浮现出初来这个时空之时,那个可怖又暗无天日的囚牢。
我去!
叶辰该不会又将她丢回那个天地不应的鬼地方吧!?
她才不要!!
“公子,我……”凌月试图争取宽大处理。
“出去吧,会有人引你去新的住处的。”不等她讲完,叶辰已淡淡开口,却并不看她,连头也没有抬一下。
凌月怔了怔,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咽了回去。
看他的神情,也不似真要发火惩治她的模样。
声音亦是静漠如水,并无什么情绪参涉其中。
而且……
若是他当真又生气了,要将她再次扔回那个暗潮的囚牢,又怎会理会她亲手炒制的饭菜?
凌月不再多言,朝他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应了一声:“是。”便转身离去了。
一路上兀自琢磨着,叶辰究竟是要将她的住处安排去哪里?
若不是再将她丢回地牢里去,莫非……
凌月顿时脑洞大开。
他是瞧着她跟那帮下人丫头相谈甚欢,气氛融洽,索性将她也调去下人的小院里,与那些府中的丫头同住?
若是如此,那倒也算是件不错的好事,至少闲下来时还有人可以陪她聊聊天什么的,不用一个人在房里扮深沉。
若是玲珑得空,还可与她一同切磋切磋琴艺,入夜了也不用一个人无聊透顶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嗯……真是越想越美好,越想就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了。
作为一个很有职业涵养的丫鬟,凌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符合大众倾向。
倒是叶辰今天的态度叫她极是揣磨不透。
本以为他定会将那个问题打破沙锅追究到底,她还犹自忐忑着,不知他若单刀直入的问下去,自己要如何应对。
若只是编个谎言欺骗他,也不愁无法蒙混过关,原是自己不愿对他有所欺瞒,这才心中不安。
却没想到,他竟然再无多言,既不追问,也不责骂,竟就这样放她离去了。
叶辰……
究竟在他心中,给予她的,是怎样一个定位?
一片花瓣飘然掠过,眼前蓦然闪现一抹蜀锦芳华。
脚下倏然一顿,凌月抬起头,入眼一片繁花飞舞,她心中一喜,不由嘴角轻轻一勾。
叶府的海棠似乎总是如此,纷纷扰扰的,仿佛永远不知疲累是为何物,极尽悠闲雅秀之姿。
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不是么?
正如这花雨絮影,落英缤纷,铺了漫天满地川红柔雾,看着,宛若一首唯美的诗歌,正从天外娓娓道来。
凌月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只觉得眼前的片片花雨,与那轻柔的柳絮都似乎格外的喜人。
一时兴致盎然起来,凌月迈开步子,伸手在天雨般的花影里感受着花瓣划过肌肤的轻柔与温顺。
前方,几片花瓣嬉闹着优雅的转了几个转儿,一转眼已调皮的钻进了小路边郁郁葱葱的花草之中,再寻不见踪影。
凌月有趣的一笑,步子越发轻快起来,朝着芙蓉阁的方向边走边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