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一路狂奔,一路还不忘抬手拂去脸上肆意的泪痕。
此刻比她痛苦的人大有人在,比如那位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高肃。被杖毙的人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就算说是他最后的亲人也不为过。昨日他们还在一起计划如何阻止高睿进宫,就在夜里他们还见到高睿落泪,这在高肃的心里又会是怎样的一道伤痕?
那她自己呢?
小怜的脚步慢慢的缓下来,站在池塘旁边却再也没有心思擦拭自己脸上的泪水。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她这样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又该怎样去阻止高俨呢?
“在想什么?”
小怜收在袖袍中的拳头猛地绷紧。
片刻,她便听到脚步声朝自己慢慢的逼近。那鞋靴的底子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她这一刻却觉得这每一步、每一声都像是要将她拉入无边的漩涡中,搅得她头昏脑胀,搅得她无法清醒!
小怜猛地抬起头。
“怎么?”
站在小怜的面前,高纬看清了她眼眸中的怒意却又装作视若无睹的微微一笑,拧头望了一眼被风打乱了平静的水面:“不在阿俨怀中哭泣?”
脑海中突地响起褚公公刚刚对她说的话,她无法相信面前这个与胡韵狼狈为奸的人会去帮助高睿,真的无法相信!
“我为什么要哭泣!”小怜嘲讽的看着高纬,也学着他微笑的样子勾起了唇角:“还没有结束!大齐忠臣多的是,不会让和士开再这么继续下去的!”
虽然觉得小怜说的话很可笑,但是高纬知道她如此有底气的说出这些话都是因为自己的那位弟弟高俨。想到这个理由,他原本对高睿的死感到有些惋惜的心情却顿时变成了怒意。
“你这么说是觉得赵郡王的死是我的错?”高纬面色狠戾的咬牙切齿道:“我明明提醒过你,要阻止赵郡王进宫,要阻止他再去见母后。这些事情我不可能做到,所以我提醒你了。那你做到了吗?难道是我召他入宫的吗!”
小怜神色一僵。
“还有,高睿出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高纬呼了口气,似乎因为怒意,呼吸也变得有些不顺:“母后如此明目张胆的把赵郡王的尸首送回来我才得以知晓详情。可是我还能再做些什么?我是想要得到实权,但是如今父皇一死真正拿到实权的不是我!是母后!是他!”
“那又如何?”小怜嘲讽的笑了笑,如同炫耀一般挑了挑眉,不屑的轻哼一声:“你不是阿俨!阿俨早已学会自己独立,他不受你母后还有那和士开的控制。你看他,在朝中比你有地位,先帝在世时也更为器重他。”
“我也不是一个傀儡!”高纬猛地扯过小怜的手臂,将她拽到自己的面前,眼神锐利的瞪着她:“我也不是完全被控制的!”
“不是完全?”
小怜挣了挣高纬扯住她手臂的手,见对方仍旧纹丝不动她也就不再挣扎,不屑的仰起头:“那就是被控制着的意思不是吗?还用什么‘不是完全’来唬人……呵,你可以皇帝啊。”
“那你又以为阿俨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的吗?”高纬勾起唇角一笑,盯着小怜瞬间有些错愕的双眼邪魅的朝她的眼睫毛喷了一口气,才缓缓地说道:“若是他什么都敢做,若是他真的是为了大齐不顾一切,他早该在我是皇太子的时候就与我争夺储君之位。你看,到如今,他除了在父皇的庇佑下在大臣的面前占尽便宜,他还敢做些什么?父皇一死,他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如今一心辅佐他的高睿死的如此凄惨,他都不敢抱怨一句!一句!”
小怜的呼吸因为惊慌而变得有些不稳,微微颤抖的身子因为被高纬拽着才得以站稳。
感觉到小怜的摇摇欲坠,高纬却没有停下的打算:“如今高睿一死,你以为这朝中谁还敢对和士开做些什么?今夜,和士开府邸的门槛就会被踏烂!他的府上会多出许多的奇珍异宝!为什么呢!为什么呢?”高纬歪着头嘲讽的看着眼神空洞的小怜,故意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因为如今朝中他已经是一枝独秀了。再没有人敢与他作对了。大家都看出了当今皇太后对他的护佑,大家都能想到这往后朝廷里就是他和士开的天下了。谁还敢再多说些什么?谁还敢再去计划做些什么?没有了!再没有了!”
“你也不敢吗?”小怜终于抬起了头,眼神里的哀痛却压得高纬几乎要喘不过气:“你不是说你不是一个傀儡皇帝吗?那么你敢不敢?你敢不敢把这个抢了你权力的人弄死?你敢吗?你真的敢吗?”
“你说我敢不敢?”
没有正面回答小怜的问题,高纬嬉笑着将问题抛回给她,这一句反问在她的耳中却听出的太多的不屑和挑衅。
“你当然不敢!”
就想知道真正的答案一样,小怜依旧那样趾高气昂的仰着头,眼神中毫无胆怯:“当初你可以听和士开的话,就要和阿俨争抢从未见过的我,这就证明你其实唯和士开是从。就像你说的,全天下都知道皇太后庇佑和士开,那么她自然也会赞同和士开做的一切事情。这样嚣张跋扈的和士开、这样被冲昏头脑的皇太后,你又怎么敢对和士开做出伤他性命的事?”
“没错,和士开在朝中独揽大权。”
高纬也赞同小怜的说话,他反而没有被小怜激怒而是赞成的点了点头:“可是他终究还是站在我这边的,我的母后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如果我将自己的羽翼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