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马车外喧闹的街道不同,车厢内的静谧显得有些让人坐立难安。小怜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装作好奇的挑起了车厢的窗布,往外看了出去。
长安和邺城还是很不一样的,虽然她是大齐的子民,却还是觉得长安城内的气氛和气派比起邺城来说都要好上许多。也许是因为从懂事开始,她到邺城的市集里就总是小心翼翼的,在妙胜寺的时候是这样,在高肃宅邸里居住的时候也是这样。很多时候,邺城对她来说倒是个与自己不和谐的存在。
思绪游走间,小怜感觉到车身一晃,她知道张明已经坐上了车板,马车就要动了。想了想,她松手放下了窗布,正要转回身子,眼角却突然瞥到了什么让她感到震惊的事情,猛地在车厢内站起了身子,头重重的撞上了车厢的车顶,大有要把车顶撞出一个窟窿的趋势。
宇文达惊讶的仰起头看着她,才刚刚驱马起步的张明也猛地拉紧了缰绳迫使已经抬腿的马匹停了下脚步。
“王爷?”张明担忧的询问声在车厢外闷闷的响起。
宇文达望着呼吸没有异常的小怜好一会儿,见她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却又没有表现出来,才轻声的应了在外面的张明一句:“没事。等会儿再走。”
车厢内静谧得有些可怖。
宇文达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小怜呆滞的双眼。
若是换做以前,刚刚那一下她恐怕早已经大喊着“疼”,也可能已经流着眼泪四处乱窜。可是现在,却安静得让人觉得那么的不真实,似乎在他面前的她就是个假象。
沉默了片刻,像是做好了什么准备,他终于神色郑重的轻唤出声:“小怜?”
回答他的,只有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喧闹声。
望着她呆滞的双眼,他的眸色也沉了沉,如同暗夜里深不见底的湖水,语调不由的也低了几分:“小怜!”
回答他的,依旧只有从车厢外传来的喧哗声。
宇文达看着小怜的表情多了几分莫名。他伸手有些心悸的握住了小怜的手腕,对方却一个激灵垂下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也被吓了一跳。
“小怜……”
“你等会儿!”
宇文达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小怜的神色已不像刚刚那般迷茫。她只看了宇文达一眼,也不知道是跟他说还是跟谁说的这句话,说完立马就弯下身子猛地推开了车厢的门。
坐在外头的张明被吓了一跳,小怜推开车门的冲力有些大,他只觉得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疼,似乎被一根粗壮的木棍狠狠地敲了一下。即便这一下让他有些迷茫摸不着头绪,但他还是清楚这里面坐着的人是谁,连忙跳下了车板,回过神还来不及打开车门,里面的人又一次狠狠地推开了车门,这一下门框差点打在了他的脸上。
张明瞬间懵了。
小怜自然知道刚刚那一下推开车门又推不开的阻力是张明的后背,可是她却全然顾不上与张明说些什么,只是饱含歉意的皱眉看了他一眼,连忙跳下了马车,往街道的另一边跑了过去。
宇文达从车厢内出来,见到小怜的身影飞快的消失在眼前,他才惊觉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皱眉瞪向站在一旁的张明:“怎么回事?”
张明也是随着宇文达去接小怜的,这么多天以来今天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如果宇文达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会如此失常,那他也更加不可能知道。
问题问出口了宇文达也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并不该问张明。沉吟了片刻,他侧头望向已经从身后的马车走过来的张毅,隐隐有了些怒意:“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属下不知!”张毅恭恭敬敬的跪了下来,全身紧绷的望着宇文达:“伶俜姑娘在韦老那里学习的时候与之前的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并没有遇到陌生的人,更没有和陌生的人交谈过。”
小怜的身影已经在人群中消失不见,宇文达也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去了解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只好先让张明和张毅分头去找小怜的身影,而他因为身份不方便挤在人群之中,也担心等会小怜回来看到没有人又会走开,所以只好自己等在了旁边的客栈里,坐在了靠窗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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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长安的晚上还是热闹的,虽然比不上白天的人来人往,可是夜里灯火通明的样子却显得长安更加的繁华。
张明和张毅来返已经好几次,却仍不见带回小怜,宇文达坐在客栈里越来越急,却又不敢真的动身去找。
客栈的小二已经添茶添了好几次,就算宇文达大手笔的给了掌柜足数的钱,可是小二和掌柜看他的目光却越来越怪异。
宇文达的手指已经有些泛凉,张明和张毅也已经将近半个时辰没有回来,这让他越来越不安,好像在不知道的时候就无故失去了什么,让他连伸手抓住的机会都没有。
在宇文达出神的期间,小二已经又上前换了一壶热茶。
天暗了下来雾水就开始变多,小二担忧的看着头发已经有些湿润的宇文达,忍不住微微弯曲着后背,声音恭敬又轻飘的问道:“公子,这夜深雾重的,您若是等人不如换个位子?”
夜深雾重?
闻声,宇文达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
虽然天色暗了下来,可是时辰也并不算太晚,“夜深雾重”倒真的是有些夸张。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了几个时辰,虽然钱是一分不少的给了掌柜的,但总归有点像个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