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
高纬叹了口气,微微侧了侧头,褚公公见状立马上前将高肃的官印撤了下去,整个太极殿就只剩下他和穆提婆两个人。
“她为什么要逃?”
“这兰陵王一定是有谋反之意的!”
穆提婆愤愤不平的说着,似乎他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微臣就觉得奇怪,当日说了是皇上赐酒,兰陵王还磨磨蹭蹭半天才饮下,这之前只是让徐大人不要为难兰陵王府的下人,却惟独没有提起兰陵王妃。如此看来,他早就有让兰陵王妃出逃的计划了,只是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
“然后呢?”
穆提婆一怔。
和穆提婆的愤愤不平相比,高纬却表现得十分的平静,似乎完全就不在意这件事情。穆提婆盯着高纬有些疲惫的脸色,不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哪里有不妥当的地方。
“一个女人,能威胁到你什么?”
高纬垂下眼帘冷笑着,眼神落在了垂在自己身侧右手手心上的那枚木质吊坠:“有的话朕不明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四嫂走了,那就走吧,你若是还觉得有什么不放心的,便自己带着人到四哥墓前去守着,看看四嫂会不会回来祭拜。”
穆提婆哑言。
“再说了,四嫂走了又如何?”
高纬漆黑的眼瞳里似乎有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他动作慵懒的在一旁堆着的一堆折子里翻来覆去,忽的从里面抽出一份奏折,大力的一抛,奏折稳稳当当的就落在了穆提婆的脚边。
穆提婆僵立了半晌,见高纬一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才弯下身子将奏折从地上拾了起来。站直身子,他又不明所以的瞄了高纬一眼,见高纬还是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他才打开了手中的奏折。
见他打开了奏折,高纬才缓缓说道:“这是荥阳那边上的折子。他们说了,若是四嫂回了荥阳他们一定会把四嫂送到邺城。只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呢?究竟是你们要致四嫂于死地,还是四嫂真的有威胁?”
穆提婆没有心思去看折子里详细的内容。听到高纬的这一番话,他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向坐在上座的高纬。张口还想说些什么,高纬却冷冷的挥了挥手。
太极殿陷入了沉默中。
“就像我让你们找出究竟是谁杀害的她,这么多年了你们也没能找出来……”
高纬冷笑着站起身子,抬步绕过案桌往穆提婆的方向走下去:“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也清楚。你们不当我是皇帝也好,当我是能握在手中的傀儡也罢,想要我为你们做事,至少把我要做的事情也多用脑子记着点吧。”
穆提婆沉默着皱了皱眉。
这两年高纬很少有这样子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更多的时候都是他们说想要做什么,而他的旨意就会下来。他不知道高肃的事情是在什么地方挑起了高纬对他们的不满,可是这样子的变故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母亲常说人长大了就会想要挣脱束缚,而高纬就在一点一点的长大成人,再过两年他就到了弱冠之年,如果他再对他们有诸多不满,这往后他和母亲在朝中的地位就堪忧了。
褚公公这时候已经回到了太极殿,见高纬已经从上座走了下来,连忙小跑到他的身边,却并没有开口询问些什么。
绕过穆提婆,高纬又往外走了几步,站在穆提婆的身后、太极殿的殿门口望着殿外碧蓝的天空。
就算他再怎么笨、再怎么蠢,却还是清楚的知道斛律光和高肃对大齐而言是怎样的存在。他们就像大齐的两片唇瓣,如今没有了他们,大齐就像威风中的小树一样摇摇欲坠。这大齐走到现在他虽没有什么过多的感觉,毕竟他从不认为大齐还有多少的时日,可是死期却是自己硬生生的把它提前的。
果然,他还是像她说的一样,不是个适合当皇帝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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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大家心中对高肃的事情都心知肚明,也都很默契的没有人再提及这件事情。郑玲珑的身体也慢慢的养了回来,在私宅虽然谈不上有什么自由,却还是因为有小怜而过的比较惬意。
姜豪半月前也到了私宅,小怜在面对宇文达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像是个拖家带口的麻烦,可她却不得不麻烦他。
郑玲珑不适合再去关注高肃的事情,可是小怜还是从姜豪的口中问到了他们离开后兰陵的变数,而许青也留在了兰陵。
小怜变得越来越沉默,有的时候坐在东厢一坐就是半天,一句话都不说,郑玲珑问她在想什么的时候她也总是淡笑着一笔带过,郑玲珑觉得她是想到了高肃才会不愿意跟她细说也不多问。
宇文达连着两日都没有来过私宅,郑玲珑如今睡眠的时间也变多了,小怜在私宅经常是闲得慌。这天晌午等到郑玲珑睡下了,闲来无事的小怜便一个人跑到了偏院刘梅枝那里去了。
坐在刘梅枝屋前屋檐下的长椅上,小怜木然的看着已经年过半百的刘梅枝带着草帽在前院的花圃里忙活着。
虽然回到长安已经好些时日了,可是小怜还是第一次自己到偏院来找刘梅枝,却只是坐一旁什么都不说。
嗅着满腔甜腻的香味,刘梅枝满意的扫了一圈眼前色彩缤纷的花卉,转过身子想要让小怜也夸夸自己,却发现她眼神呆滞的坐在长椅上,背靠着门框,似乎在想些什么。
刘梅枝走过去提起一旁方桌上的水壶仰头大口大口的灌着冷茶,偶有几滴水从茶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