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鸾不敢置信的从木质吊坠的方向收回自己的目光,定定的看着神情看似仍旧淡然的高纬,可是他眼眸中波动的焦躁却出卖了他!
“你不是怕!”
韩长鸾感到不可思议的笑了一下,那笑意竟让人觉得有些滑稽:“你是希望这个人就是她吧?”
像是被戳破了自以为一直隐藏的很好的秘密,高纬在听到韩长鸾这句话的时候眉头紧锁,盖在木质吊坠上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
“皇上……”
想到由自己伴随着一天一天长大的高纬如今陷入了这样的想法中,韩长鸾只觉得自己无能为力:“都这么多年了,你就算喜欢和她长得相似的人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也是个美人胚子。可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会真的还在惦记着那个人?先不说她已经不在世上了,就算她还活在世上,也不可能与你白头偕老的!”
高纬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那种酸疼的感觉迫使他不得不闭上双眼,可是在闭上双眼后又有另一种疼痛的感觉刺痛他的双眼。
他当然知道,当年那些害的高俨、冯子琮等人相继离世的事情已经让他们不再有可能。即便当年高俨和冯子琮没有死,他也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可能。
可是,无论过多久,他的心里总是记得有这么个人。从小,他即便身为储君、身为皇太子,可是更得高湛疼爱的高俨却总是能够先拿走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而他却从来都不干反驳。知道她死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相信的,不管“冯伶俜”和“冯小怜”有没有关系,他关心的人也只是那个叫做“冯小怜”的人而已。
哪怕……
这世上再无她。
“褚公公担心冯伶俜的来历,他是担忧你才让臣去调查冯伶俜的身世的。可是你呢?你等着我禀报冯伶俜的身世又是在等什么呢?”
韩长鸾动作僵硬的站起了身子,目光仍旧落在高纬的左手上,眼神似乎能够穿透高纬的手掌看到手掌下的那枚木质吊坠:“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以她作为标准来填充后宫并无不可,可你不能幻想一个死人活过来!褚公公怀疑她只是因为褚公公自己觉得她们两人相似,可是你呢?即便你觉得她们两个人有相似的地方,难道你自己会不知道她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吗?醒醒吧,她早已经不在世上,你喜欢过这么多与当年的冯小怜相似的人,这个冯伶俜也只是这众多与她相似的人之中的一个。褚公公自己吓自己,你也要跟着他跳入这样荒诞的猜想中吗?”
“你下去吧。”
高纬颓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兀自站起身子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韩长鸾看着他的身形很快就被挡在床榻外的屏风遮挡住,想要再多说几句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如同被堵住一般。他愤懑的走出房门,让守在门口的两名婢女把午膳收拾好,又回头望了一眼床榻的方向才离开。
收拾午膳的婢女小心翼翼的连呼吸都控制的很轻,高纬双腿盘着坐在床榻上,直到听到婢女收拾完毕关上房门离去的声音才把放在左膝上紧握成拳的左手摊开。
这枚染血的木质吊坠这些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一直不理解以高俨当年的身份是可以送给小怜更贵重、更华丽的吊坠作为礼物的,为何却偏偏选择了这样市井中随处可见的廉价木头雕刻而成的吊坠。他想不明白,也一直想不透,就好像他有的时候想不明白小怜究竟是喜欢高俨什么一样。
其实他也知道褚公公的猜测很可笑,而那样因为觉得冯伶俜和小怜太过相像跌坐在地上的形象也太过丢人现眼,可是褚公公是害怕这个人就是小怜,他却觉得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
当年韩长鸾从姚襄城带回小怜尸首的时候他也在场见到了,还是他与韩长鸾一同把小怜下葬的。小怜的身份太过特殊,冯子琮生前并没能让欧阳蘖和小怜认祖归宗,那么小怜死后也无法让冯家人出面让她下葬,那么他只好亲自为她找了一个四面环山风景优美的地方,也算是让自己的情意有一个了断。
可是时间慢慢的过去,他充实后宫,渐渐地总是希望在那些女子的身上看到与她相似的地方,哪怕是眉毛、嘴唇,只要是与她有一点点相似的,就总能得到他的注视。
久而久之,留在后宫的人十有八九都与她有相似的地方。
他的昭阳殿并没有什么人会进去,知道他寝殿里挂了画像的除了褚公公和韩长鸾,就只有身为皇后的穆舍利了。
他对穆舍利的感情也很微妙,毕竟他还很小的时候穆舍利就在他的身边,也许并不到情深意切的地步,可是他多多少少还是把她当成自己儿时的玩伴的。穆舍利这些年也见过很多次小怜的画像,可是那天她见到冯伶俜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与他一样也觉得这个冯伶俜和小怜并无相似之处。
会答应褚公公说要对冯伶俜调查一番,也是因为褚公公那时候看似过度的反应让他有些在意。
可是,他自己对这事情却已经觉得了如指掌了。
想起冯伶俜这个人,高纬的脑海中竟然想不起当年小怜的模样,现在整个脑海中都被她那一日的一瞥一笑填得满满的。
他想见她!
若非这几日因着褚公公的神乎,他早已经从穆舍利那边把她召过来了,也不会让她一直待在穆舍利的身边。
还真别说,他对这个才过了及笄之年的少女还是挺感兴趣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