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人流穿梭不息的街道中央,他有些紧张的紧了紧她在自己掌心的手:“伶俜,我……”
我?
小怜抬眸看向他。
是因为在外面他害怕曝光身份才自称“我”,还是他现在就是想要在他的面前这样自称?
“皇上……”
她的声音很轻,高纬一听立马神色一正,郑重的看着她。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他郑重其事的神情:“我叫‘冯伶俜’。”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拼命的点着头,似乎害怕她不相信他说的话:“是我不好,我刚刚……我刚刚有些出神。我知道你是伶俜,我知道你的名字,是我不好,我的错。”
她静静的看着他,似乎觉得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伶俜,你别这样。”
被她淡漠得眼神盯得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慌,高纬下意识的将她的双手紧紧地裹在自己的手掌中,如同看待一个稀罕却又极容易碎裂的珍宝一样:“我是为了给你礼物才带你到这市集上来的。我刚刚的确一时失口喊了别人的名字,可是我的目的却始终是你。”
“皇上。”
似乎并没有从他的话语中听到重点,她只是微微一笑,恍若对他的失口毫不介意,神色却隐隐有些悲伤:“那你是要送什么给我呢?”
终于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笑意,高纬有些欣喜的把她往刚刚物色好的簪子摊带过去,却又害怕她心里还因为刚刚的那件事情而不悦,双手仍旧紧紧地裹着她柔嫩的双手在掌心里不愿放开。
如同一位翩翩少年,高纬走了几步便拧回头笑意盈盈的看向她,眉眼的神色似乎在说她就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小怜的心有些莫名。
她并不知道高纬会对当年的自己有这样的执念,今时今日她更能体会到现在的自己带着“冯伶俜”的名字站在这里,还能够得到他自称“我”的爱怜,那么他对自己的情意绝对是真的,也不少。可是他刚刚在喊了那一声“小怜”后又惊慌的与她解释着,倒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有一瞬的分不清现在的她究竟是“冯小怜”还是“冯伶俜”。
她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吗?
看到跟在高纬和小怜身旁一脸严肃的五名随从,摊贩并不敢开口向他们推荐什么。
高纬倒也乐得清静,嘴角的笑意一直挥散不去,眼神在摊子转了好几圈仍旧不知道该拿起哪一个,有好几次手就要放下去却又提了起来。
小怜静静的看着他。
“你不需要再害怕千许楼的任何事情。”
眼神依旧留在那琳琅满目的簪子上,高纬头也不回的说着与簪子无关的事情,似乎这根本就是一码事:“我让人送一笔钱到千许楼,也让宫里的人准备了一些贵重的首饰给你说的那位玉兰姑娘,相信不需要多久这些东西就会运到长安。”
小怜一怔。
“从今往后你就不需要再害怕了。”
这一次他终于拧回头正视她,嘴角的笑意平淡了许多,却让人觉得无比的心安:“等回到邺城,我还会给你更多你喜欢的东西。”
“皇……”
小怜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高纬已经从一堆簪子中挑中了一支没有过多累赘的木簪子,拿在手上举到了她的面前:“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也并不十分在意她的看法,他站直身子,把手中的木簪子细心的插在了她绾起的发包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不错。”
小怜有些不知所措的抬手抚上自己头上的木簪子,目光一斜避开了他紧盯着自己的双眼。
她回来后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而对他来说,她应该是一个陌生人才对,即便她已经与他同床共枕了一次,可是“冯伶俜”在他的生命里应该是完全空白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他,却有一种与“冯伶俜”相识了许久的感觉,他盯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总能让她觉得脚底发凉,好像他已经从她的双眸中看到了藏在冯伶俜身后的那个人!
也许是她把这些事情想得太过简单,她并没有想到在长安一直认为自己能够不漏破绽站在他面前的她,在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居然会觉得自己即便沉默不语也能够看到全身处处都是破绽!
“伶俜……”
“伶俜!”
小怜猛地回过神。
高纬的脸近在咫尺,眼眸中已经渐渐地浮上了怀疑的神色。她笑了笑,手轻轻抚了抚木簪子才垂下手,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高纬微蹙的眉头才慢慢的舒缓开来,挥手朝跟在身后一名比较靠近自己的护卫指了指摊子示意他上前付账,才拉着小怜的手继续往市集更深处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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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她已经跟随着大齐皇帝的銮驾在返回邺城的途中了。”
案桌旁的烛火摇摆不定,昏昏沉沉的房间似乎天随时都会塌下来一样。
坐在木椅上的男子手肘抵着桌面,手握成拳抵着自己的额头,不仔细看无法看清他此刻眉头正轻蹙着,似乎没有听见向他汇报的人说了什么,只是在做着一个旁人无法介入的恶梦。
时间久的如同过了许多年。
张明神色恭敬的朝宇文达福了福身,抬起眉眼担忧的打量了一直紧闭着双眼的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才转身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房门缓缓地关上。
房内又静谧一片。
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