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拍着自己胸口的手一顿,抓住自己的里衣跌坐在地上,泪水开始肆意。
她现在无父无母的原因可以全然扣在胡韵的头上。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她早就不再傻傻的期盼着那些离开人世的人能够再出现,可是听着胡韵说着什么“血浓于水”她却觉得好像有人在敲着她的耳膜,强迫她去认为她自己之前所有的感觉都是错误的!
怎么会是错误的?
她巴不得胡韵能够关在永世不见天日的地方,她希望胡韵这一辈子都能受尽良心的谴责!
过后最想再见一面的人就是胡荀。她心中认为胡荀愧对欧阳蘖的想法不会因为她想见她就改变,可是即便有着这样的认知,她却依旧认为胡荀并不是个如她之前所见的感觉那样,是一个肤浅的人。她向萧许阳打听过冯家现在的动向,她知道胡荀现在一个人撑着整一个败落下来的冯家,也知道她所有的儿子里只有当年那个和她见过一面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冯慈明能有所作为。
她可以不认同胡荀当初的作法,却无法忽视掉她在冯子琮死后还勤勤恳恳的支撑着冯家的作为。
她每在邺城多待一天,接触多一个人,就要想当宇文邕带着的周军攻陷邺城的时候,这些人该何去何从。家亡的感觉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清楚的体会过了,可是国破的感觉却不像她在长安的时候说的那样轻松。
有的时候,她隐隐会觉得,当宇文邕的周军攻破城门的时候,她会是第一个死的人。
“唔——”
忽然,小怜闷哼的一声,额头霎时出了一些冷汗。
她的小腹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却只是非常短暂的痛楚。可是,这一阵剧痛退去,她的全身似乎都还感觉到隐隐作痛的痛楚,好像全身的各处都有着细针在扎着她、折磨她。
也许真的和萧许阳前些日子和她说的一样,这个孩子,命数已尽。
命数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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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幔帐外的烛光还亮着,摇摇曳曳的在幔帐上打着无数的光影,好像殿内有着许多的亡魂在飘荡着。
本该是少女该害怕的事情,小怜却睁着大眼,侧过身子看着幔帐外自己寝殿的景象。她隐约还能看见幔帐外那些摇曳的光景像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场景,在殿中肆意飘荡的风声却像是谁的呼吸声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此刻掂着她的心扉。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传来一阵暖流。
高纬翻身将小怜搂到了自己的怀中,闭着双眼却动作利索的为两人盖好薄被,随后便隔着薄被将手从她的腰旁越过,把手掌覆在了她隆起的小腹上,声音透着还饱有睡意的喑哑:“怎么醒了?”
小怜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又很快的压下了心底的不悦,细声回答道:“刚醒,有些热。”
“可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着凉。”
高纬的双眼仍旧没有睁开,只是覆在小怜小腹上的双手动了几下:“等熬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久久的,殿内再没有任何的声音,只听见两人此起彼伏交叠的呼吸声,似是双双陷入了沉睡。
良久,高纬睁开了双眼。
他不知道小怜是不是睡着了,便撑起身子想要看看她现在是不是睁着双眼。才撑起身子,他就对上了她正好侧过来的双眸,在夏日里却让他觉得胸口有些冷冽之意——
就好像她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白玉石吊坠。
每次和她肌肤相亲的时候,他满腔热情却总会在碰到那块白玉石吊坠的时候被冻得回过神。他不是说自己不清醒,只是他从未有这样触碰着白玉石却觉得冰冷刺骨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在时时提醒着他该如何如何,却又好像是在刻意让他明白些什么。
“伶俜。”
见她还醒着,高纬便重新躺下身子,把她又重新的揽回到自己的怀中:“我一直很想问,你脖子上的那块白玉石吊坠是怎么来的。”
小怜下意识的抬手用掌心包裹住白玉石,抿紧了唇瓣。
她不知道高纬为什么会忽然问到这个白玉石,毕竟这块白玉石从她进宫之前就一直戴在她的脖子上,按道理是不会引起高纬的任何怀疑才是的。
“嗯?”
迟迟没有听到小怜的回答,高纬忍不住催问了一声。
小怜眨了眨眼睛,强自扯开一抹自认为最艳丽的笑容,虽然高纬并看不见:“我从玉兰姐姐那里偷来的。”
听到小怜说起过去在长安的时候的事情,高纬显得有些兴致勃然。他其实非常好奇她过去的那些年在千许楼究竟是如何度过的,可他却在心里真真的把她当成珍物一样宠着,他害怕他问了这样的问题会让她觉得是质问,所以一直不敢开口。
他希望她能够说得更多一些。
高纬没有开口再问些什么,小怜也迟迟的没有再说些什么。
他用脚趾蹭了蹭她的双脚,却发现一如往常一样冰凉得让人有些不适。虽然在夏日里她这样的体温让他觉得很舒坦,可他却很难能够心安理得的蹭在她的身边感受她带来的凉爽之意。
他把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挪开转而握住了她同样冰冷的双手,眉头一皱:“你的手脚怎么还是这么冰?我让萧许阳好好给你调理身子,都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起效?”
“是吗?我还觉得自己变暖和了一点呢。”
害怕高纬会去怪罪萧许阳,小怜终于转过了身子。她搂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不让他看到她此刻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