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斛律大人觉得现在大齐的百姓,可是‘安居乐业’?”
小怜的瞳孔很黑,像是暗夜里一片漆黑的大海,冷的让人觉得有些刺骨:“你如果能忍受明月叔叔不明不白的死,现在应该不会有我这样的感觉。即便你能忍受,我却不能。明月叔叔也好,长……兰陵王也好,或者是更早之前的琅玡王,这些明明可以让大齐越变越好的人却死的不明不白,而现在的大齐变得灰烟瘴气,我不能忍受这样的变化。当年琅玡王出事前将我送离了邺城,所以现在我才能够以一个新的身份回到这里。可是活着并不能真的满足我,现在的百姓过得并不好,这也不符合你心中的大义。所以,我想和你做一个也许你会觉得很荒谬的交易。”
“雅榕向我问起你的时候,我问过她是不是以前就认识你,她却告诉我只是因为你将东平王送回到她的身边,她感激你。”
看着小怜严肃的表情,斛律孝卿不由得也正经了一些,眼中的狐疑却更甚:“可是你却说你认识她。究竟是你在撒谎,还是雅榕在撒谎?而你,如此胆大的跑到我面前说要和我做交易,那么你说,你口中的‘交易’究竟是什么,竟然让你胆子大到来质问我心中的大义。”
“我只是认为,琅玡王当年有胆识敢将和士开处死,你应该也是对他抱有赞誉的。难道……”她顿了顿,静静的盯着他的眼珠,声音里似乎有一丝笑意:“不是吗?”
“看你每一句话里面几乎都说到琅玡王,你和琅玡王是什么关系?”
斛律孝卿看着她,又晃了晃头,嘴角一勾,眼尾的皱纹露了出来:“不不不,你还是直接说,你究竟是谁。”
“我说了,我叫冯小怜。”
她高高仰着头,似是在说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连眼睛的光芒都是明亮的:“我有个父亲,可在你的印象里,他应该是没有女儿的,所以你会怀疑我说的是真还是假。只不过,我现在很难证明,信与不信也是斛律大人一念之间的事情。”她缓了一下:“我姓冯,我父亲叫做冯子琮。”
“你是当年皇上私下通缉过的那个女孩子?”
斛律孝卿恍然大悟的瞪大了双眼,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不是死了吗?你真的是那个女孩子?那你要跟我说的交易是什么?太可怕了!你为什么回来呢?是因为你父亲当年被和士开的事情牵连被处死,你来为他报仇?可是……你……不不不,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可以替明月叔叔,还有斛律一族被牵连入罪的人平反,可以还给他们应有的尊严和名誉。”
不想再和斛律孝卿讨论自己更多的事情,小怜直截了当的开始讲述今天的来意:“而你,斛律大人要做的,就是记住你心中的大义,记住你是为了大齐的百姓存在的。你……把传国玺交给我。”
“什么?”
斛律孝卿的双眸瞪得更大,断断续续如同咳嗽一般的笑了一声,眼睛眨的非常的快:“你说什么?传国玺?你要传国玺?”
小怜郑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要传国玺做什么?”
斛律孝卿的眼睛微微眯起,一边思考着一边开口:“难道……你没死,琅玡王也没有死?你要把传国玺给他?”
小怜没有说话。
她没有想到斛律孝卿会把问题的方向往这个方向想。
是啊,既然她还活着,那么高俨也很有可能活着。而在外人眼中对她回到邺城的事情无法理解,如果是因为高俨还活着,那么她是不是就有理所当然的原因回到这里来为高俨谋求更多的可能?
可是,这些通通都是“如果”,还是没有结果的“如果”。
如果斛律孝卿这样认为对她拿到传国玺的几率更大,那么就让他这么认为吧。
见小怜不说话,斛律孝卿的心中已经自己坐实了这个猜测。他脸上紧绷的表情舒缓了不少,看着她的神色也柔和了几分:“看雅榕提起你的时候还面色担忧,看起来以前你们认识的时候感情是不错的。”
小怜勾唇笑了笑:“是的,雅榕姐姐很照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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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斛律孝卿离开快有一盏茶功夫的时间后,小怜才带着祝公公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出来。
她回身望着听政殿的方向,神色冷冽的站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迈开步伐往前走去。她并没有选择立刻回到隆基堂,而是又绕了一段远路到了御花园荷塘边她最常去的凉亭。
就快要到用午膳的时间,御花园偶有三三两两的婢女和内侍经过,却始终没有人往冷清的凉亭的方向望过来。
平常小怜要到这凉亭来,跟着的祝公公或者是桃香总会把装着凉水的茶壶带过来。这一次祝公公并不知道小怜会到这里来,也就没有带茶壶,可想到他们两个人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有些担心她渴,想开口问她要不要先回隆基堂却不敢问。
“小梁。”
似是感叹的声音,小怜的声音轻飘得像是空气中的一片羽毛,毫无征兆的就撞入了祝公公的心扉:“我在隆基堂最相信的人是你,你知道吗?”
“奴才知道!”
从小怜轻飘飘的声音回过神,祝公公轰然跪下,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说话时的气息将嘴前的沙土都吹开了:“奴才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背叛您的意思!”
小怜轻笑了一声。
斜睨着跪在地上身躯微微颤抖的祝公公,小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