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高纬没有再来找过她,她也难得清闲了下来,被高纬重新放回到邯郸宫不问世事。而在邯郸宫里,她除了自己所居住的宫殿外,再不能踏出住所半步,甚至连随行而来的穆舍利、李素眉和裴苘都没能够获得准许到里面来探望她。
即便高纬将事情隐瞒得再好,却仍旧瞒不过桃香和祝公公这两个近身伺候的人。
回到邯郸宫后,桃香几乎时时都留在了小怜居住的宫殿里,却很少再与她说话,这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倒是祝公公。
刚回到邯郸宫的日子里,祝公公毕竟是个心思算是比较细腻的人,也感觉到了桃香的变化。从前桃香对小怜还是非常恭敬的,而如今倒活脱脱的像是一个督着小怜的人,这贴身伺候的事情都换成了另一个婢女来做,他也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同。
可是,他却不敢问,甚至连那种想要探知什么的眼神都不太敢在小怜的面前表露。
小怜坐在院子里,手边是祝公公刚刚奉上来的热茶。她看了一眼从微启的杯盖间泻出热气,心中有些想笑,没想到短短的一段时间竟然让祝公公忘记了她一向不爱饮热茶的习惯,可心中却知道他只是因为在想其他的事情而有些走神,只不过这神走得太过了。
邯郸宫不比邺城,可也许是因为临近晋阳,小怜总觉得这里比较亲切一些,即便能够离那个少年的亡魂更近一些,她也觉得是心安的。
“你这性子倒是藏不住事。”
小怜轻轻地出声,将冒着热气的茶杯往外推了一些,看着神色有些惊愕的祝公公,抿唇笑道:“你那双眼珠子转两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祝公公感到有些神奇,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这是调侃他的话,竟然还非常认真的盯着小怜:“娘娘真的知道奴才在想什么么?这可就奇了。”
小怜笑而不语,轻轻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待到他把目光放到了桌上,她又推了一把茶杯。
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杯,祝公公恍然大悟的惊“啊”了一声,神色顿时变得有些窘迫,慌慌张张的上前把茶杯放回到自己手中的托盘上,用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语气颇为委屈:“娘娘恕罪。”
小怜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婢女或是内侍在这周围,便扯了扯祝公公的袖袍,示意他可以坐在前头的石阶上。
祝公公有些抵触的用眼神推却着,小怜却将他托盘上的热茶亲自捧回放到桌面上,凝视着茶杯说道:“放凉了就好了,不需要去换。”
看到小怜脸上的笑意与眸中的神色不符,祝公公忽然感到胸口有些憋屈,双膝猛地在她的贵妃榻旁跪下,双手搭在贵妃榻侧旁的扶手上:“娘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从你回来后,奴才就觉着这整个殿都怪怪的。你看那桃香,在你回来后竟然每日都懒怠的很,可是你也不责怪她……”
“当初我有很多话都没有告诉你,一方面是觉得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你。”为了宽慰他笑了一下,她的眼神里有些感激:“不过如今看来,你还是个很不错的人。那现在,你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祝公公摇了摇头。
“你不是好奇桃香怎么每日懒怠我都不责骂她吗?就像当初,你也好奇她究竟和皇上私下有什么事情一样。”
小怜将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木质吊坠从衣袍中取出,放在掌心中,像是炫耀什么一样举给他看:“这东西你应该还记得,当初你不是还说‘皇上怎么赐了这么个东西’吗?你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吗?”
祝公公听小怜的语气只感觉这个木质吊坠的来历应当非同小可,可是仔细打量了半天他仍旧没能从这个已经有了黑霉又腐朽的木质吊坠上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你知道桃香为什么要窥探我吗?你应当是好奇她究竟为什么会与皇上在私下有联系的,所以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想到真正想要窥探我的人,其实是皇上。”
木质吊坠已经被小怜找了一条红绳串了起来,所以她将木质吊坠托在半空中的时候,垂下的红绳竟然有些让人感到不快的刺眼,可她却仍旧十分平静的继续往下说:“小梁,我说过我在隆基堂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可即便如此,我却还是很害怕,因为我自己是相信你的,可若你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怕……”
“娘娘!”
祝公公看到小脸略显激动的神色,搭着贵妃榻扶手的手松开,一手举向天空,做发誓状道:“奴才对娘娘绝无二心!也说过不管娘娘究竟要做什么,奴才都会尽心尽力的助你!”
小怜欣慰的笑了笑,抬手将祝公公举向天空的手拉了下来:“那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仅仅跟皇上挂了多年的画像里那个人长得像,而是我就是那个人,你作何感想?”
祝公公怔怔的看着她,眉毛挑了几次,嘴唇也张张合合的蠕动了好几下,却仍旧没能挤出一句话,甚至连一个调都没能再发出。
“我是当年那个早该死了的人,可我还活着。”
将木质吊坠收回到自己的怀中,小怜惆怅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吗,这个木质吊坠当年是琅玡王送予我的,可辗转而来,最后却在皇上的手中,又让他转送了给我。当年的事情我很难道明其中的原委,但我能说的就是我的这个身份皇上已经知道了,可如今他只把我像个笼中之鸟一样关在这里,我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