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怜随着高纬一同转回身子面对着穆提婆,本身还站在其他地方的人也开始走过来,穆提婆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见那几位将领越走越近,一抬手猛地就指着才刚刚回过神的小怜,神色却十分的恭敬:“既然淑妃娘娘都觉着要败了,皇上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啊,不然很危险。”
“谁说要败了!”
开府仪同三司奚长还未完全走近,听到穆提婆的话横眉一竖,大迈步跨了过来,气势汹汹。
小怜有些被吓到,看着奚长越走越走,不由得往一旁退了一些,正好靠近了高纬的怀中。
奚长走近,当着高纬的面狠狠地瞪着小怜,小怜虽然觉得有些委屈却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口解释些什么。而她也知道,即便自己在现在这个时刻开口解释,奚长也不一定会相信她的话,毕竟她这个人的形象在前朝和后宫中,都是以专宠出名的。尽管她不是家世雄厚的小姐,没能在朝中翻云覆雨一番搞垮几位大臣,这也不妨碍有人会把她当成妖女来看待。
“皇上,半进半退,乃用兵常事,何来兵败一说?”
奚长似是把小怜当成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面对上高纬草草行了个礼就张口语气郑重的说道,颇重的语气像是在听者的心里都重重的敲击了几下:“我们并未输,也并未出现任何要战败的事情。更何况,我军如今并无多少的战损,皇上若是这个时候退了,这些将士看着你走了,内心动摇就人心溃散了,那个时候就真的败了。”
高纬眼神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在自己怀中的小怜。
见高纬不为所动,穆提婆却是看着那样的战况真的觉得要败了。而奚长官位不低,这一番话说下来想必已经让高纬动摇了,他害怕高纬真的觉得并无不妥要留下,这周军的攻势有多么凶猛他是知道的,他是真的害怕若这个时候不走,一会儿大齐败了就跑不了了。
想到这里,穆提婆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也顾不上这个时候会不会得罪奚长,上前一步十分靠近高纬的面前,郑重的劝阻道:“皇上,开府的话未必能信。大齐和周国本就交战了数日,我们一直都像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一样作战,这平阳城内的周军究竟是怎样的情况我们也不理解。就算开府说的话是真的,那我们这样虚虚实实的后退,说不定这后退一刺激到周军,他们以为我们真的要退,就真的猛攻了过来,那个时候我们再想前进怕就难了啊!”
奚长听穆提婆这一番话脸都被气白了,若非身旁跟着的人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的手,只怕他已经上前与穆提婆理论了。
高纬没有说话,神色还有些悠闲,似乎是要放任奚长和穆提婆相互争执下去。他淡漠的看着奚长怒气冲冲的脸颊,若有似无的将目光一瞥看向了似是有些憋屈的小怜,知道刚刚穆提婆那一番话是非常刻意的把想要逃跑的意图推到她的身上,而他却没有帮她做任何的解释。
他倒是好奇,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小怜读懂了奚长眼中的尖锐和敌意,却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够去理论的余地。
战场上的事情她不懂,而刚刚那样的半退半进在她的眼中着实有些像是大齐不堪周军的进攻而往后退了。只不过,若是大齐真的敌不过周军,只怕来通报的人就觉得不会是穆提婆了。就算高纬是个再不称职的皇帝,但一国之君的性命总是非常重要的,既然奚长他们在听到穆提婆的喊声才围了过来,那么就代表他们对这战场上刚刚的变数是心有考量的,而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过,她只是有些疑虑的问了一句,却被穆提婆这个小人之心的人生生的换成了她说的是大齐要败的话。
小怜不悦的皱起眉头,目光仍旧望着那且战且退的齐军。她觉得自己还是非常的讨厌陆令萱和穆提婆的。
“去把朕的马牵过来。”
周围忽然静谧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渐渐地隐了下去。
小怜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转过身子看着高纬,不解的微蹙着眉头。
高纬却像是没有感觉到围在这里的众人是怎样的表情,目光紧紧的盯着穆提婆,又重申了一次:“去把朕的马牵过来。”
穆提婆怔了半刻便回过了神,头点得如同捣蒜一样,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气氛冷的像是寒冰肆起的季节。
过了一会儿,穆提婆果真牵着高纬的坐骑走了过来。
高纬微笑的看着慢慢走近的穆提婆,见到他手中正带着自己的坐骑,还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等到穆提婆走近,他从他的手中接过缰绳,将小怜拉扯着让她站在了一旁,自己动作矫健的上了马,弯下身一个力道又带着她一同上了马。
环顾着面色有些呆滞的人一圈,高纬又看了一眼不远处仍在交战的齐周两军,忽然声音响亮的说道:“既要败,那就得留着命。”说着,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马匹便载着他和小怜双双离开。
在狂驰的马背上,小怜的脸被和着沙石的风刮得生疼。她的耳边是狂风掠过的声音,在其中还能够听见自身后传来的怒吼声,奚长的声音尤为清晰。
小怜在马背上摇摇欲坠,虽然知道高纬的双手将她紧紧地围着她不会掉下去,却还是自发用力的用双手扣住了马鞍的一处,回头用自以为最严肃的目光瞪着他:“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开府不是说了吗,且战且退是常事,我刚刚粗略的看了一下都发现大齐并不是真的处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