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搀扶着她坐下后只是担忧的盯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没有说话。
她一下又一下的舒缓着自己的心口,感觉到咳意缓缓地退了下去,才仰头看着他,脸色苍白的扯出一抹虚弱的笑:“这都让你听到了。”
“你这咳声可不小!”
张毅在她的面前蹲下,看着她有些疲惫无神的双眼,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胸口一紧:“这几日见你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这番严重?莫不是……你一直在欺骗王爷?”
“我能欺骗他什么?”
小怜笑了笑,脸色虽然苍白却仍旧有力气瞪了他一眼:“我自己也不知道,就是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忽然要咳,就咳出来了。”
“你生病了?”
身后忽然响起稍显低沉的声音,还有些来不及散去的睡意,小怜和张毅对视一眼,都没敢接话。
宇文达披着另一件外衫站在两人的身后,夜里的寒风一下又一下拂过他脸上外露的汗毛,又吹起他来不及束起的长发。
张毅看了一眼小怜,退了下去。
小怜感觉到自己的肩头忽然重了一些,侧眸一看发现宇文达已经把他身上的衣衫披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想站起身子回绝,却被他又用力的一按,只能坐在石椅上不敢动弹。
坐在小怜身侧的石椅上,宇文达还带着暖意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指牢牢地搓在手心里:“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对我说?”
小怜微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抚了抚他的长发,眼神亮亮的感叹道:“以前从不觉得,其实你确确实实是一个美男子。抛开你‘王爷’的身份不说,倒也是有资本引住别人的。”
“你别和我来这套。”
语气愠怒的将小怜别在他发上的手一并握入自己的掌心里,宇文达瞪着她的眼神却温柔无比,眸底隐约有些哭笑不得的笑意:“你从前不是从不看我么?”
小怜不置可否的歪了歪头。
“你知道吗?”
一阵风吹过,宇文达的声音似乎夹杂着风声里的悲凉,像是有些通透又有些迷茫:“我还能够在你身上,嗅到冰肌丸的味道。”
小怜一怔。
“我知道你要防的不是我。”
眼神担忧的细细摸索着她在自己掌心里的手指,宇文达看着她,眼神不动:“尽管这味道有些淡,但我对冰肌丸也是极有印象的。高纬知道你身份的时候应该不会再要你故意的去奉承他什么,你为何还要用冰肌丸?在来之前我问过梅叔,梅叔说只要你用冰肌丸的时间不长,你的身子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的咳嗽,只是因为你真的病了?只是普通的病了?”
“我病了。”
小怜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嘴角挂着非常浅微的笑意,声音很轻:“高纬知道了我是冯小怜,只是代表我不需要再去讨好他,但不代表他不会对我做什么。从平阳到晋阳再到邺城,和高纬只要有机会碰面的,我都害怕他会看到我生气然后做什么事情。”顿了顿,她讨好的俯下头蹭了蹭他的鼻尖:“你别生气了,我和他这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是我多想了。而且,冰肌丸我已经把剩下的都扔了,往后我也不会再需要它了。这身子,我觉着可能真的是病了,不过等回到长安让梅叔替我瞧瞧,即便真的和冰肌丸有关,有他在我觉得调理一段时间就能够好起来的。而且,我用冰肌丸也还不到两年,没关系的,不是吗?好了,你别太担心。”
“如果是我,你会不担心吗?”
宇文达有些心酸。
他不是责怪她,只是觉得她把时间的东西都想得太过简单了。像冰肌丸这种东西,毒素肯定是一点一点的没入她的身子里的,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走遍她的全身,而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宇文邕也服用了宇文护给了药好几年,虽然刘梅枝曾经替他配过解药,可那并不是真真正正能够解毒的解药。这些年宇文邕的身子状况每日愈下,大家都清楚是宇文护曾经给的那些药的毒素已经开始在身体里横行了,而这些毒素如今根本清不干净了。
所以他害怕。
冰肌丸这种东西的毒素虽然不至死,可对生育能力方面的影响却是刘梅枝重点提过的,宇文达也深记于心。
他并不是在乎她能不能生育,只是他知道她在去到邺城之后就失去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第一个孩子,而他也确确实实想和她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他想要她生出来的孩子,他想要她的孩子。
这件事情,小怜也是清楚的,毕竟当年在千许楼的玉兰曾经也非常明确的告诉过她。
宇文达的话音落下,前院又静谧了下来。
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小怜心虚的睨了宇文达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有些呆滞似乎在走神,立马又凑前去,笑盈盈的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在他的面前晃荡:“代王,请问您什么时候能带妾身回去长安呢?”
宇文达猛地抽回自己的思绪,眼神诡异的瞟了她一眼。
小怜恍若没有看见,坐在石椅上以十分舒服的姿势双臂搭在了他的肩头,环住了他的脖子,眼睛几乎要笑成一条缝:“我觉得我现在的思绪都是踏着无数条生命才明白过来的。长恭哥哥早前就跟我说过,阿俨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是过去了,他说既然你愿意留下我又照顾了我那么几年,还陪着我一同去了兰陵……这么危险的事情你都敢为了我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