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的双眸不由得瞪得更大了一些。
在李宅的下人都知道李夫人虽然平日在外界的眼中看起来稳重端庄,但是在李宅内却是个极为严厉的人,即便是说成严苛也不过分,所以在李宅从未有人敢这样同她说话。现在,就有这样一个异类敢用他们从来不敢尝试的口气和语言来和李夫人对峙,就算只是静静地看着,也像是在看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勇事迹。
地上被烧成灰烬的衣裳已经尽数画成灰,李夫人气愤至极,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好又狠狠地在本是灰烬的衣裙上再踩了几脚,末了还趾高气昂的瞪了小怜一眼:“是,你那些狐媚子的手段我学不来,自然是当不了什么一品妃嫔,也当不了什么空有虚名的左皇后。但我要告诉你,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点都不屑。我后悔将你从宫中带回来,你本来就是个该死之人,我却白白救了你一命让你多活了一些时日,也是我自己让你有了迷惑我一双儿女的机会。只不过,询儿如今不在长安,这应当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上天让我收了你!”
从院落外走入一名侍女,她的手上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的东西还盖着一块黑布,显得十分神秘。不知为何,她看起来有些紧张,从还未走进院落的时候双脚就一直颤抖着,似乎是在发软。她凝视着李夫人的背影,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觉得可怕的训斥,紧紧闭了一下眼睛又咬了咬牙,就捧着手中的托盘不再顾忌什么的走了进去,被一旁的护院和侍女注视着也不再露出惊慌的神色,淡然冷静的如同刚刚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李夫人看到侍女手中捧着的托盘竟然还盖着一块黑布,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的用手戳了戳侍女的脑门,低声咒骂了一句。
不再看侍女的反应,李夫人一把掀开托盘上的黑布。托盘上赫然出现一条团成一团的白绫,在黑暗的夜色中像是一道白光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双眼,像是一道虽是索取人命的雷电。
李夫人一把抓起托盘上的白绫,用力的甩在小怜的脸上。
小怜骤然闭上双眼,脸颊却还是被白绫打得有些发疼。她却没有丝毫的怔忡,本垂在身侧的双手快速的举到身前接住了随着夜风缓缓落下的白绫,沉吟了片刻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目光落在了白绫的身上。
“你难不成真的不觉得你自己是个‘祸害’?”
李夫人绕着小怜周身走了一圈,一边“啧啧”的发出声音似是在赞叹什么,一边又用让人不适的笑意呵呵笑着:“不管你认不认,或者事实如何,大齐是不是在你在大齐的时候亡的?代王是不是在你在的时候死的?询儿是不是在你在的时候违抗圣旨的?冯小怜,其实我真的挺佩服你的,我仔细的观察了你一段时间都不觉得你哪里有了不起的地方,更看不出你有什么魅力能够吸引我的儿子和女子都成为你的俘虏。只不过,过去的人已经过去了,现在说起来也和我没有半分关系了,但我的儿子还活着,他现在前途一片光明,正是要升官发达的时候,你难不成还想让他变成你要祸害的第三个人?不!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刚刚那些衣裙是他送给你的吧?你不要否认,我清清楚楚的记得这是那天有人亲自送到府上的衣裙,我还问了,说是询儿订的,可是现在在你的房中找到,你说这代表了什么?你都经历过这么多个男子了,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厉害的招数,但我觉得不能允许我的儿子成为你又一个给他带来坏运的人!”
小怜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白绫。
李夫人见她没有说话,以为是自己刚刚的一番话触动了她的心弦,便接着往下说:“如果你真的不是这样的人,但你到现在也该认清现实了!不管你乐不乐意,有没有故意的去做些什么,但是你已经威胁到我的儿子了!过去那么多事情,其实你也真的是个该死的人,若不是我将你从牢里带出来,你只怕早就死了,又怎么会贪得这么久的日子呢?我已经给你想好了一个出路,这也应该是你该给自己交代的出路。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不在世上了,不再威胁到我的儿子,我会好好地处理你的后事,绝不含糊。我是李家的夫人,我说出的话一定会做到,你不需要担心我会骗你。”
“你想要我死吗?”
小怜的声音轻的如同一片羽毛,眼尾含着淡淡的笑意:“你想让我吊在哪里呢?”说着,她抬手指向房内:“是这里吗?不过,我想你是不会希望李询回来的时候发现我吊在房内的房梁上的吧,这会让他不敢再住在这里的吧?”她轻轻一笑,又指向一旁的大树:“是要吊在树上?唔,不知道这树枝能不能支撑起我的重量,若是中途折了怎么办?我的魂魄本已经踏进了黄泉,却又忽然跑了回来……啧,想想就觉得有些吓人,又好玩。”
侃侃而谈的说着赴死的事情,小怜的脸色却平淡的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夜风在院落中肆意的冲撞,合着她的声音竟有些像暗夜的魍魉一样,院中的下人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企图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李夫人隐隐觉得她像是疯了,说的话不正常,像是个傻子一样。她也不敢站的离她那么近,感觉到其他的下人都下意识的拉开了距离,她也往后退了一些。
院中忽然一片死寂。
夜风一阵一阵的拂过李宅。小怜一手抓着白绫的一端,目光呆滞的往前走去。她正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