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到“她是来自法国里尔区的姑娘,叫claie 克莱儿,是她的中学同学,脸上还有些祛斑。她信仰的是家乡的小宗教,那里宗教很多。热于街头运动,帮助家乡的工人争取福利。我跟着去了几次,就是给绅士夫人们发传单,讲解工人们的情况。他们没有足够的燃料烧水洗澡,没有体面的生活。是工业让工人们没有了土地,等等。
凯茜失望说,“法国人虽然很热情,礼貌,体谅她们。但是并没有改变。克莱儿参与了街头运动,冲击议会大厦。这次她没有叫苏珊娜-张,就是我的法语名字。克莱儿最后被判帮助教会做义工,但他的家人还是坐牢了。克莱儿做了努力去救他们,说他们的行为是正当的。因为没有人听他们说话,议员们总是忽略他们的声音。”
芸英接着说,“克莱儿堕落一段时间,她不上学了,去街头游荡,去做雏妓。结果又被判教会监护,否则就去蹲监狱。那时候自己还经常去看她,她很快乐自己做的事,不后悔。不过后来她还是去读巴黎大学了,要做一个更有用的人,改变些什么”
芸英说,“现在她还经常有信给我,说她已经开始做议员的秘书,熟悉法国官僚们的政治手法。她在研究究竟是什么,让这些官老爷麻木不仁。”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张学良问“克莱儿脸上的雀斑还有么?”
大家更是笑。芸英说,“后来没有注意,估计是淡化了”。
大家喝完陶斯咏的八宝粥,强霖觉得还是去干些什么。陶斯咏建议大家去歌厅去看看她新结识的姐妹。
百乐门,这是上海比较豪华的歌厅。几个人上去喝咖啡,时间还没有到晚上,人也是不少,但大家都没有怎么疯狂,很多人都是朋友来这里交流感情和暧昧的。
周莹和阮玲玉是陶斯咏的新朋友,周莹的父亲是个买办出身的上海大亨,她自己也是逐渐开始有人气的淑女。阮玲玉还是一个舞厅歌手,电影才刚刚开始人气上升。
几个人开始相互了解。以后这几个女孩的命运也有了一些改变。
强霖对周莹很有感觉,主动问周莹:“周小姐有什么可以教给我的?”
周莹说:“你是南洋的吧,应该是“何以教我”。圣约翰大学的人,我见的多了,我父亲就是。中文都是夹着故事说,原文是不会的。”
周莹放下咖啡,接着说:“不过圣约翰的男生都很会玩,你能不能演英文戏曲,就是用英文唱中国的黄梅戏。”强霖想了一下,说:“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我不懂黄梅戏,英语唱秦腔不知道能不能对上韵味。”
周莹皱了一下鼻子,很轻微的,款款的说:“秦腔也是艺术么?意大利咏叹调那是什么”强霖说,“咏叹调产生于水城威尼斯的夜晚,总有一股波浪的味道;秦腔则有黄土高原的干燥的、焦急的气氛,让人紧张透不过气来。不过没有什么反思和灵魂归处,总是挑动人们的神经。这个我们可以试试。”
周莹这次困惑了,波浪的感觉是什么?她说:“强少,你何以教我?”
强霖摇了摇头说,“周小姐,不是我拿翘,这个很难,我也只是说一种感觉。你如果了解一下他们,做个比较歌曲研究,或许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周小姐才18岁,上海西方人开办的贵族小学、中学毕业。不愿意留学,就在家里呆着,与一帮票友研究戏曲,偶尔参加慈善活动。见识的都是西方的现实,而不是西方的哲学。与芸英有一拼,民国范式。就是自我要求高,逻辑深度是不懂得的,缺少西方哲学家的深邃。当然生活在西方没有问题。
周小姐不愿深究:“就说你是否一起排练吧。”强霖答应试试。周小姐说,“下周三,试《梁祝》一段,你的台词有一个角本,英语翻译只是参考,自己配韵律。”
说着她小声唱着祝英台的段子,眼睛表情都是中式原装的,就是语言不是,很是怪异。
强霖想象着欧洲人的解析,就用后世“梁祝”曲子哼了几句英文,韵律对的不好。主要是“妹子呀≈≈≈≈≈"这句主旋律的波动很长,一定要对上韵味。但很难对上英文单词的韵律,这要摸索出一个单词出来,实在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周莹和阮玲玉都是听得一颤,觉得他这个夸张唱法,很有味道。请他把整个旋律哼下来。强霖找啦一个吉他弹出旋律,他们觉得很好,但显然不适合传统扬琴之类的配器。强霖写下这段“楼台会”的小提琴谱子,让他们主题曲用小提琴,钢琴配器。这样老外更能找到感觉。
两个人主谈,其他人听着。因为是学问,所以也谈不上嫉妒。阮玲玉是歌手出身,所以很明白这首曲子很好听,很有创意。
但张学良说:“技巧用的不足,来自传统的旋律都是感情胜于技巧”
强霖赞同,说:“这是无法改变的,老外的乐器玩法是很逻辑的,总是创造中,音域很高,很宽泛,我们用不上,也就剩欣赏了。我们是师从祖先,但丢了祖先的创造性”
陶斯咏说:“强少说的对,中国人的权欲和支配的yù_wàng,掩盖了自己的创造。”
周莹说:“这个曲子足够唱法的了,我们又不是音乐会。只要恰当就行。关键是唱腔的改进”
芸英说:“我会帮你找到韵律的”。
强霖很是谢谢她,“也许你是最合适的。我真的不知道欧美用哪个词表示疼爱的人。”芸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