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邦宽说:“当然。不推翻他们,我们穷人总是过不上好日子。”
强邻说:“你是私塾生。不推翻他们,你也可以去上学,改变家里的日子啊!”
韦邦宽说:“那也不一定啊!到处都是他们的势力。我必须依靠这些老财,才能过上好日子。”
强邻说:“你不愿意依附财主?”
韦邦宽说:“自然的。我们要挺直腰杆地当家做主人。”
强邻说:“似乎你父亲他们很有势力,也有自己的土地,怎么就挺不直腰板呢?”
韦邦宽说:“军队不帮助我们。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军队。”
强邻说:“杀老财的军队?”
韦邦宽说:“是的。人民的军队。”
强邻说:“可是你的爷爷是死在这个军队的手中。”
韦邦宽说:“那是个别的坏蛋。”
强邻说:“这些坏蛋还有么?”
韦邦宽说:“肯定会有的。我们不断地清楚这些坏人。”
强邻不再问了。韦邦宽也不再回答。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消除韦邦宽的扩大到整个财主阶级的仇恨,似乎很难。但是基本上,他认为存在一个好的社会,这个好的社会必须不断地清除坏人。
陈洪涛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他很欣赏韦邦宽的回答。
这时候他插话说:“这是世世代代的仇恨。土司,财主,压迫我们数千年了。我们就是要解放被压迫的全人类。”
强邻说:“嗯。这个我听得懂。但是如果两个家族的仇恨,也可以延续到下一代么?”
韦邦宽抢着说:“是的。我们这里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我们更在意阶级仇恨。”
陈洪涛说:“阶级仇恨,本身就有千年以上,无数代了。他们现在杀了我们多少人,这些仇恨都是要清算的。”
强邻只好再问:“国清,你理解这些阶级仇恨很容易是么?”
韦邦宽说:“我原来是要报父仇,报祖父的仇,现在发现整个阶级的仇恨,都需要我去报。”
强邻说:“没有洪涛兄,你也有很多仇恨,无法消除的?”
韦邦宽说:“这是活生生的,我的祖父、伯伯都是死在我的眼前。”
强邻说:“你能分析一下原因么?我是说因果,因缘,或者说,他们怎么才被杀的?”
韦邦宽说:“你分析,他们也被杀了。儿子总是要报仇的。”
强邻说:“财主家的也会这么想?”
韦邦宽说:“当然。否则我们怎么呆在这里?”
强邻倒是没有随着他的想法。只是认为这里的人,都有仇恨满胸膛,祖传的。当然是邻、里这些行政区范围的人之间相互的仇恨,外人挑拨也好,外力强行进入的也好,都不是主要的。
最后还是族人之间的贫富争斗,确是千年了。这些仇恨不是消解了,而是增加了。
不可理喻的事情啊!真的还需要千年才能解决么?
这些人平时看不出什么,但是心中却是被仇恨充满了。这些人除了破坏,你不要幻想他们有什么创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