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营已经撤了,只留了一小部分守在灵山下。
距离慕容静带兵围攻东夷,已经半个月了,山中还算平静,常宁的脚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铁骑军里没有女子,与他们住在一起其实有诸多不便。
从她走出闺阁,步入朝堂,一路而来,也算是跟着慕容静出生入死过了。当日慌恐地跑到灵山,两只脚都起了泡,磨烂了连着袜子粘住,脱都脱不下来。
好在,如今已经好了。
取过袜子,她伸手在脚上摸了两下,除了还有些痕迹,新长出来的嫩肉已经很光滑了。
等穿好鞋子下地,走了几脚,她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些天,天天被困在这帐中,闷的她骨头都硬了,可算能够走出去了。
常宁朱红的嘴唇微微勾了勾,抬腿走到帐前,正欲撩开帐帘。哪知,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帐帘被掀开,迎面一股冷风吹来,顺着颈缝猛地钻进来,她忍不住打了冷颤。
然后才看到一具结实胸膛。
冷月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要去哪里?”
他一袭束身玄衣,外面罩了件披风。为了方便行事,臂膀还上扎着束带,此刻手里正拿着半只烤得热气腾腾野兔。
常宁的视线落在他胸前,目光上移,再缓缓抬头,恰恰冷月垂眸,与她对了个正着。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瞅,双眸似火,嘴角边还扬着一抹不经意的弧度。
常宁慌忙又把眼移开,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背上,微微不自在道:“出去走走。”
闻言,冷月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扫了两圈,突然往前迈出一步。
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她的视线里顿时多一双黑靴。
帐帘落下,冷风顿时被阻隔在外。
“拿着。”冷月将手里刚烤好的兔肉塞过去,动作看上去略粗鲁,实际在碰到她微凉的手指时,他就暗暗收了力道。
常宁无奈道:“我不饿。”
她也不过就是脚底磨出了些血泡,又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伤,自从他那天毫无预警地闯进来,看到她正忍着痛上药时,态度就有些蛮横无理了。
被他强行困在床上,不许起身不说,连下地喝杯水的权利也没有了。这半个月来,她简直就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比府上伺候她的贴身丫鬟还要周全。
这些她尚且还能接受,但尴尬的是吃喝过后,总有些说不出口的事情要解决。
想到他第一回抱着她去密林里,两人之间也就隔着二三十步的距离,虽然他很君子的转过身捂住了耳,可这种窘态不是不看不听,就会变得不存了。
想到这里,常宁白皙的脸上,悄悄染上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红晕。
见她拿着只半兔肉有些无措的样子,冷月的眉头不由一皱,“吃饭时吃得那么少,不填一点一会儿该饿了。这荒效野外的可没有点心吃。”
潜在的意识里,内蕴于秀的常宁,总会被他当成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完全忘记了她还是一位货真假实的监察御史。
常宁:“……”
她的饭量本就不大,这段时间为了减少尴尬,她尽可能的少吃少喝,久而久之都习惯了。
“吃吧,特意给你烤的。”冷月扬了扬眉梢,示意她给个面子,多少吃点。
常宁只好默默地把兔肉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冷月眼睛一亮,凤眸里凝出的笑意,脸上的喜悦带着一种说出来的魅惑。
常宁的脸更红了。
“等你吃好了,爷带你出去转转。”冷月又说。他当然知道这些日子,把她给憋坏了。
可是脚伤不好,山林里寒气又重,他舍得也她放出去。
“不必了,我自己转转。”常宁想都不想就拒绝。
见不到他的时候揪心难受,在一起的时候又太磨人,她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行!你的脚伤才刚刚好,不能一个人出去。”冷月霸气而强硬开口。
常宁自然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跟他争执,默默地又咬了几口。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惊喜呼声。
“世子爷!”
常宁猛地抬起头,“容世子醒了?”她借机把手里的兔肉塞回到冷月的手里,迫不及待地撩开帐帘。
冷月脸上一沉。
远远的,容聿迈着沉稳步履朝这边走来。他身上穿着的是长年不变的雪白,头上的玉冠上随风飘着两缕长缨,青丝如墨,风舞衣袂。
常宁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她刚刚迈出腿,正准迎上去。手臂却被人握住了,然后兜头罩了一件披风下来。裹着的温暖的温度,让她微微一怔。
“穿好,别着凉了。”冷月不太爽地嘱咐了一句,放开她时挺不客气地轻哼一声。
容聿地温润的目光在云骑军身上扫过,最后锁定在刚刚走出来的冷月身上,直直走了过去。
冷月挑了挑眉,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对上容聿清润却明显带着淡漠的眼神,他扯了扯嘴角,嘴欠地说:“哟,容世子风采依旧啊。”
容聿眉头微蹙,看着这似曾相识的面孔,努力的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才启唇,“冷月。”
“不错。”冷月下意识答。
答了之后,就怔住了……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他叫他名字,他不错个什么劲啊。
容聿点点头,“果然是你。”
呃……这话更不对了。
什么叫果然是他,难道还有谁冒充他不曾!冷月嘴角微微抽搐,“你脑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