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在里面蹲多久?”许润之嘴角微微一勾,语气轻松,神色自如坦荡。
常宁抿抿嘴。
一只手伸了过来,似乎是想扶她一把。
常宁下意识将身体微侧,避开了他的触碰。
许润之清贵秀致的脸上出现了一瞬尴尬,但很快又被掩了过去。
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那晚的失态。
常宁故意避着他,不想与他过多牵扯。她沉着脸笨拙的从缸内爬出来,回头见他静立在一边,伸出来的手并没有收回去,而是虚护着她,见她看过来,这才不自然地撤回去。
“咳……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许润之虽然恼怒着她的躲避,却也无奈耐何。
那天晚上,还能假装醉酒壮着胆子撩拨她。
可眼下,她目光清朗,脸上一股浩然正气,他便是想调侃两句缓和尴尬,却也无法开口了。
岂料,常宁不动,冷冷道:“许三公子这是想把我掳到哪里去?”
许润之便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他想说他是专程来救她的,可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自己一袭黑色的紧身衣,不免又失了底气。
想必,她现在已经把他当成设伏刺她的刺客,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说辞。
常宁见他说话吞吞吐吐,眼神飘乎不定,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不过,她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高傲地瞥了他一眼。
“既然被你抓到,那便是我倒霉,何必假惺惺故弄玄虚。”
许润之明知自己无辜的很,却因之前孟浪的行为,被她误会的这么深,也实在是无奈的很。
他眉眼间虽然散发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可笑容背后却充满了苦涩。
活该他自作自受。
可若让他重来一次,他却丝毫都不后悔。
他果然没再试图解释,就像她认为的那样,不怀好意地上前一步,强势握住她的胳膊,扯着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
慕容静很快就知道了消息。
禁卫军也很快出动了。
她一身便装,骑着马出宫,与元宝一起避开了与禁卫军同行。远远地看到地上躺着的黑衣人,和满地的利箭,她面色十分沉冷。
这显然是一场精心布置的筹谋。
现场被禁卫军团团围住,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已经派出人马去寻找常宁的下落了。
元宝:“陛下,暗隐不是说了嘛,常大人没有出事,您不必太担心。”
慕容静知道以常宁的机警,应该是能自保的。但她不会武功,就怕被人捉住,短时间内或许可以应付,但时间一长,难免不会发生意外。
她沉着脸,“多派些人手,务必要将她找到。”
“是。”元宝点头。
“那个暗隐呢?在何处?”她问。
“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已经被同伴带走了。”元宝如实回答,稍顿了一下,又说:“冉国公府那边,陛下要去吗?”
冉老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再没有人比慕容静更清楚的了。所以听闻冉国公抓了常太医,她就明白这里面的猫腻。
事情闹的这么大,常太医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她倒是不担心冉国公敢如何。眼下常宁又出了事,以冉国公的性格,会更谨慎。
想到这里,她摇头道:“不必了,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元宝一愣,“陛下怎么知道跟他没有关系?”
慕容静淡淡道:“冉清身居要位,人前一直低调,懂得收敛锋芒。朕登基之初,容聿已经清扫过一次朝堂了,那个时候他能躲过去何尝不是一种手段?”
元宝眨眨眼,表示没听懂。
慕容静一笑,“慕容氏的江山都是圣祖打下来的,权利外放是为君之道,其中张弛需要握在君王手中。可皇权一旦旁落,就大大不妙了。朕可不想将来又出现一个东夷王。”
元宝迷迷糊糊的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冉国公哪能跟东夷王比……”
慕容静:“你说的对,的确不能相比。东夷白氏是开国功臣后裔,圣祖画了一块城池赏了过去,却将白氏养成了白眼狼。冉清差远了,虽然有心有胆有谋略,可天时地利全选错了。”
“啊……陛下,奴才听不懂。”
慕容静目光沉沉,“你若都懂了,朕这个皇帝还有什么意思。”
元宝微微一凛,“陛下,奴才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朕没说你不忠心么……”慕容静瞥了他一眼,懒得再与他解释了。
如果她是冉清话,绝对不会选在夷城刚刚收复,就迫不及待想要分化皇权。没有哪个君王会容忍这样的臣子,她也一样。
“走吧,去太傅府上坐坐。”慕容静翻身下马,下意识的把手往小腹上捂了捂。
元宝难能理解地看着慕容静挺直的身体,又顺着她的动作,把视线移到她的小腹上,无声叹了口气。
陛下是他看着长大的,从皇女到帝王,这一路她都走的万分艰辛。别人或许只会看到她风华绝代,权倾天下。可他却亲眼见证过她的孤独,骄傲,脆弱,任性和自负。
慕容氏的皇女,对于皇权其实并非很在意。前有先帝,霁月公主为例。轮到如今的陛下,她甚至把政务都丢给了皇夫,甩手做起闲置的女帝君。
如果不是冉国公等人欺君太甚,陛下又怎么可能狠下心来对付他们。
陛下,其实是最心软的……
如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