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清眼睁睁看着她跑远,一双眼里漆黑如夜,清寒无比,脸色也变得铁青。他握了握拳,手臂上的青筋突地跳了两下,却终究还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人都跑了,莫七公子还杵在这里做甚?既然情深至此,还不去追?”慕容静眼里黑白分明,清澈透亮,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寒到骨子里。
莫言清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究竟没有解释,对着她行了个礼,转身追着明珠而去。
慕容静闭上眼,心口就像被人割破之后,再狠狠洒上了一层盐。尖锐的疼痛,将她整个人都麻痹了,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心伤。
“殿下如此舍不得,为何还要将人赶走?岂不是自作自受。”容聿嗤笑一声。
慕容静猛地睁开眼,却见容聿已经转身。
她心里咯噔一下,竟想也未想,立即伸手将他拦住。
容聿盯着面前这只突然冒出来的手臂,目光一凝,微微失神。
不经意的,慕容静脑海里突骤然想起,他在马车里说的拒绝与离京。她的心一沉再沉,唇瓣紧紧抿起,很快又收回手臂,并抬脚快走几步,爬上马车。
“回宫!”
元宝和双九早就被慕容静冷冽的气场给吓傻了,直到这声冷喝才反应过来。
慕容静一上车就靠在车内闭上了眼。
她的心,真的好累。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愿来竟是这样的艰难。可笑的是她堂堂一国储君,居然也会使着性子,跟人置气斗狠。/最让她难堪的是,她竟然还是当着容聿表现出这么不堪的一面。
慕容静,你的修养都被狗吃了吗?
马车缓缓启动,久阴的天空终于再也沉不住气,淅淅沥沥布上了雨幕。
容聿立在雨中,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低喃道:“原来你的伸手就只有一瞬,哪怕多停留一下也不愿意,错过了就无法握住……”
“世子爷,下雨了,咱们赶快回府吧。”双九突然道。
容聿置若惘闻,目光定定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脸上无喜无悲,清清淡淡。
“世子?”双九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
他的内心底实在是崩溃极了,明明出府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去皇宫的路都还没有走完,就又变成这样了。
真是急死他了!
“走吧。”容聿突然开口,声音略哑。他后退了半步,缓缓转身。
双九暗自叹了口气,连忙举起袖子,往他头顶上遮去。
“不必了。”
“还是让小人替您挡住吧,您的身体本就不好,万一淋坏了怎么办?”
容聿苦涩一笑,“好与坏,有什么区别?”
双九顿时语塞,世子爷这是钻到死胡同里出不来了啊。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开口劝道:“您不是要去云岐山吗?小人不怕装车麻烦,不如我们今日便走?”
容聿抿了抿唇,默默不语。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细地声音,“容世子请留步。”
容聿脚下一顿。
双九猛地回过去,欣喜道:“世子爷,是元宝公公。”他就知道储君殿下对世子爷也是有心的,终于知道回头了。
可他够着眼去看,却发现原来只有元宝一个人回头了。顿时又有些失望。
“容世子。”元宝三两步就迈到容聿身后,对着他行个礼。
“元宝公公怎么又回来了?”容聿没有转身,声音清淡无温。
“殿下让奴才回来问容世子一句,不知道容世子可否回答?”
容聿微微一愣。良久,才圈紧手指,问:“问什么?”
“殿下让奴才问,容世子真的不愿意进宫做武技师父吗?”
容聿突尔垂下眼睑,遮去了眼底的失望。他依旧没有转身,却缓缓启唇,“不愿!从来不愿!”
他想做的是她心中的那人,并非什么武技师父!
元宝一听,心里顿时一沉,不甘心道:“可容世子之前不是还主动向陛下请愿,要给殿下做武技师父吗?”
“此一时,彼一时。彼时殿下不是也不愿意吗,为何现在又愿意了?”容聿面无表情地反问。
那是因为当初殿下不愿意与你太亲近,现在却愿意了!殿下不是已经亲自到定安府上请你了吗?你还想怎样!元宝心里恨恨地想。
他突然觉得这天底下的男子根本没有什么不同!莫言清是这样,容聿也是这样,惯会叫殿下心伤失望!
当然,他自己已经不算是个男人了,对殿下也是忠心耿耿。所以见容聿这么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心底顿时来了火。
冷酷道:“既然容世子这么说了,就当奴才从来没有问过吧。雨越下越大了,容世子早些回府吧,若是淋坏了身体,殿下可赔不起。”
双九一听他这阴阳怪气的,顿时不干了,“元宝公公你……”
“还有你!也别再上蹿下跳了,好好奉主吧。”元宝直接将他打断,冷哼一声,转身一闪,人就不见了。
双九一口恶气噎在胸口,差点没把他噎死,“我呸!死太监!”
“双九!”容聿冷喝一声。
双九表示不服,气闷道:“世子,你看他!简直就是太过分了!还有储君殿下,问的这是什么问题,她若真的想留下世子,为何又要当街承认别人是驸马!这不是欺负人嘛!”
容聿脸色瞬间苍白,“再多说一句,你便也走吧,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双九脸色大变,立即闭嘴。
容聿抬步便走,脚下不再是一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