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让禾老三感动不已,张张嘴:“爹,我……”
禾老爷子却摆摆手:“中了,啥也别说了,你夫妻两个的孝顺,我都看在眼里哩,老三媳妇啊,你身子弱,明天起也别来了,地里的活要是忙不过来,我让大央给你家帮帮忙!”
禾橘儿睁大眼睛,十分不满,大央能干,又有力气,可以抵得上一个壮劳力了:“爹……”
“闭嘴!”禾老爷子警告地瞥她一眼。
禾橘儿不甘地跺跺脚。
陈氏也受宠若惊,忙忙摇头:“不了,爹,没事,我不干重活,就装玉黍就中……不累!让大央留下吧,你家地也多着哩……”
她说得很真诚,禾老爷子便没再推辞。
禾早说了那一番话后,禾老爷子有些不自在,想着让他们今天就不干了吧,但是他与禾老三想的一样,人都来了,再回去,那脸面上就太不好看了,咋的也支持过这一晚吧。
话说完了,一家子便埋头干了起来。
因着刚才的气氛,这会儿人人倒是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很快,就装满了两个牛车,地里又来回寻了两遍,没发现剩余的玉米堆,一大群人便回去了。
他们是最晚回去的,村里的人早都收拾好吃过饭了,原本天气已经转凉了,但是刚刚雨后,天便又炎热起来,回去的路上,遇到好几个地头都有汉子们铺上凉席蚊帐守地,他们距离隔得也不远,因此也不觉孤单,时不时高声说上两句。
看到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便有人扯着嗓子喊:“禾家大叔,才回来啊?”
禾老爷子应了两句。
“嘿,瞧你家这一连串的,人丁兴旺啊!”
禾老爷子听了,便很高兴,浑身通泰。
老宅的晚饭是禾夏儿与禾橘儿提前回去做好的,这会儿正是能吃的时候,禾老爷子便让禾老三与陈氏留下来吃饭,但两个人都担心孩子,便拒绝了。
禾老爷子也不勉强,看着他们赶着牛车走远了。
禾老太太非常不满,摔了帘子进屋:“爱吃不吃。”
禾老爷子像是没听到一样,进屋吩咐大央:“你待会儿捡上六个烙馍给你三叔家送去。”
禾橘儿扔了手中的东西,疾步走过来:“为啥?为啥给他家送?是三哥自己不在这儿吃的。”
她心疼那烙馍,因为这本是当地的规矩,抢收庄稼的时候,家里要尽可能地做好吃能饱腹的,这样才有力气干活。老宅的烙馍,虽不相识禾早家那样奢侈,纯粹的白面,却是白黄面一起和的,对于常年吃窝窝的人来说已经足够美味了。
家里本就烙得不多,再一下子送去六个,那他们咋办!
“为啥,你说为啥?”禾老爷子发了怒火,猛地拍了下桌子:“你说说你做小姑的,啊,刚在地里头说的那是啥话?人家凭啥给你帮忙?哪怕请了短工,也是分出去的,人家凭啥帮?做小姑的对侄子侄女这么刻薄,你娘到底咋教你的?”
禾橘儿觉得自己是为家人出头,如今却被骂个狗血淋头,不由又伤心又愤怒,跺着脚,骄横地喊:“我不吃了,不吃了,饿死我算了!”
她冲到炕桌上,一把拉过装烙馍的盘子,一股脑倒在了大央头上:“都给他家送去吧,我看他们一家是非要吃得撑死才中!”
一扭头,冲进了里间。
几十个白黄面烙馍就砸到了大央的头上,有的落在炕上,有的滚落在地上,顿时便沾了泥。
禾老爷子宠爱禾橘儿,但不包括纵容她浪费粮食。
在庄稼人看来,浪费粮食是要遭天谴的。
所以,即使哪怕禾橘儿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里间,禾老爷子也三两步赶了上去,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
顿时,一屋子都安静下来。
马氏正在着恼:“咋把烙馍给扔地上了,这让人咋吃……”
听到那个响亮的巴掌声,便忙忙住了嘴,一脸惊讶地朝里间望着。
禾橘儿被打蒙了,然后看到禾老爷子那暴怒的眼神,又被吓着了,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禾老太太也才反应过来,忙忙跑进了里间,看了看禾橘儿脸上的巴掌,心疼地叫了一声:“我闺女儿哎……”便把她护在怀里,指着禾老爷子大骂:“你干啥,闺女心里有火气你就不能让让啊,那禾早给她气受,你这当爹的更好,直接动起手来,你要是看不惯我们娘俩,我们这就去我大闺女儿那,让我大闺女养着!”
禾老爷子那一巴掌扇出后,便也后悔了,这么多年来,因为禾小姑是老来女,他对这个小闺女着实疼爱,几乎从未动过一个手指头。
这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便是一个耳光。
瞅着禾橘儿在她娘怀里,哭得几乎都要闭过气去,他生出一股悔意,轻咳了一声,佯装严厉得说道:“以后不许再随意扔吃食!”
上次,禾橘儿就把鱼头鱼汤扔到陈氏与禾早的头上,禾老爷子与禾老太太谁也没当回事,这种纵容导致了禾橘儿今天扔了全家人的主食。
禾橘儿有禾老太太护着,便也不吭声。
禾老爷子等了等,没听到她服软的话,眉头便又皱了皱,禾老太太则瞪眼:“你咋还不出去?等着看我闺女哭死哩?”
禾老爷子阴着脸从里屋走了出来。
剩下的人,却早就饿了,一边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一边找干净的烙馍,配着肉菜,大口大口吃着。
见禾老爷子出来,禾老四与禾小叔才上了桌:“爹,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