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不由瞪大眼睛:“十天背会二百首,那一天就得二十首,根本强人所难!”
金举人却冷笑一声,盯着四宝:“你以为大器晚成人人都能成功吗?要是连这点要求都达不到,那就没必要读书,你年纪太大,人家跟你这样的年纪,已经开始做文章了,再聪慧些都要下场考童生了,你呢,连笔也拿不稳吧?就你这程度,再不勤奋点,还想学出个什么名堂来?”
四宝紧掘着下颌,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定能背会!”
禾早张张嘴,却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她并不强求四宝七宝考科举,但是这个年代所有的读书人,似乎都是以科举为目的的,哪怕是四宝也不例外。
既然这样,她就不要多管,看四宝自己的决定吧。
毕竟,读书是他的事!外人插不了手。
一路无言回到家,陈氏与禾春儿早就等在外面了,见状便忙问道:“咋样?那金举人同意不?”
禾老三摇头,看了四宝一眼。
后者掘了唇,低声:“娘,大姐,我先进屋看书了。”
时间很紧,一点都不能浪费。
禾早望着他的背影,开始苦苦思考后世应试教育中所能借鉴的地方。
四宝很聪明很用功不错,也自学了几本书,但那也只相当于现代二三年纪小学生的水平,刚刚识字而已,识字与文学根本不是两回事,你不能指望一个刚认完字的人就能通畅地理解二百首诗歌的意思,并且一字不差地背出来。
禾早想到当年自己背古诗的艰难血泪史。
不过,四宝也是有一个优势的,作为土生土的接受能力,大概就像是现代人接受白话文的能力吧?
一看就会懂吧?
禾老三向陈氏解释金举人的意思,禾早则钻到了里间,四宝拿了千家诗,坐在那里默读。
禾早想,是该为兄弟两个布置一个书房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沓纸,与一根自己写字用的自制羽毛笔,又拿了墨水,蹦蹦跳跳去找阿澈了。
阿澈是她认识的人中最有学问的一个,关于读书方面的问题当然要找他讨论了。
阿澈平日并不怎么出去,只几天上山打猎一次,也几乎不与村里人来往。
禾早进他家的时候,他一身素色布衣,站在树下,正用一根木剑比划着,一挥一挽,挺有气势的,也挺好看的。
禾早不懂剑,但不妨碍她对武功人士的羡慕,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看了好几眼,才打了一声招呼:“阿澈哥?”
阿澈收了剑,额头上隐有薄汗,嘴角却有一丝笑意:“怎么了?有事?”
瞧她小胸脯一喘一喘的,便知道是跑过来的。
很多时候,禾早是一个大大咧咧,情绪外露的人。
禾早便猛地点点头,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像是看到了金子一般,跑到他跟前,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阿澈哥。”便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问:“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刚识字的人十天背会二百首诗呢?”
阿澈一挑眉,淡淡笑了:“你想要我做什么?”
相处时间不长,但禾早的性子却早被他摸得透透的。
禾早嘿嘿笑着,摸摸后脑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阿澈哥,你能不能帮我四哥,把那二百首的注解写出来,有了注解,四哥背起来更容易一些。”
二百首的诗词大意全写出来,不是一个小数目。
禾早又加了一句:“今天先写出来四十首!”
她把那一沓纸递给了阿澈,期待地瞅着他。
后者摸摸鼻子,无奈应了一声。
禾早便忙笑眯眯地道谢,却又问:“阿澈哥,我记得你这里也有本千家诗,能不能让我先看一看?”
阿澈进了屋,将书从书架中抽出来递给她,很随意地说道:“我今天中午要去你家吃饭。”
语气相当淡定。
禾早的心早就扑在古诗上了,只点点头:“好哇好哇。”事实上连他说什么也没听明白。
阿澈眯了眯眼睛,继续说:“晚上也要。”
禾早嘟哝一句:“随你。”便招手示意对方过啦:“阿澈哥,这前二百首是到这一页,你能不能把这些顺序打乱,挑出来相似的一部分合在一起,比如说都是写景诗,有的诗歌是从前人诗歌中衍化出来的,也有的借用了其他诗歌的典故,你把他们找出来放在一起,背起来会更容易一些……”
禾早抬头看到了阿澈的眼神,声音就心虚地低下来。
而阿澈却已经在想自己是不是脾气太好了,导致这小村姑一点也不怕自己,把自己当成是自家兄弟一样来使唤?
不过,这种感觉也不觉得讨厌!
“呃,阿澈哥,我请你去县城酒楼吃饭。”禾早狗腿地笑。
阿澈哼了一哼。
禾早想到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我那葡萄酒酿出来我第一个请你喝!”
阿澈的脸色有些臭:“我以为那本来就有我的一小坛子?”
当初禾早得意的时候,曾经承诺过要送对方一坛子葡萄酒的。
禾早眨巴下眼睛,傻兮兮笑了笑,突然就响起自己的第二个做生意计划,马上道:“阿澈哥,过两天我还要做一种好东西,到时候第一个给你吃啊!谁都没有吃过呢,我自己想出来的新吃食。”
阿澈扬了扬眉:“又是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淡淡的质问语气。
禾早嘿嘿笑两声,就低下头,不肯再出声了。
顾允澈不傻,有些事他不问不代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