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回去后,和阿澈说了明天再见,陈氏又忙道:“家里包好扁食了,给你们送去,你们在家可不应包了,都是大男人,没得麻烦!”
阿澈也没有推辞,点点头,含笑应了声好,又道:“三婶包的饺子很香!”
陈氏就满足地微笑。
等送走阿澈后,大央就找上门了,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三叔,三婶,我爷让你们过去哩,这天都快黑了!”
天都要黑了,一家子都等着吃猪肉扁食呢,三房的人却没过去,家里那么多猪肉,奶却舍不得让吃,非得等三房的人送过去才要拌馅儿。
偏偏三房一家子都跑到了石灰窑村,他来了好几趟了才见到人。
禾老三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让几个孩子赶紧收拾东西过去。
也没什么要带的,就家里过年备用的猪肉,白胖萝卜,陈氏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带调味品,大央瞅了一眼就道:“三婶,家里过年啥都没买,连盐也不多了!”
陈氏默不作声地将一罐子盐带了过去。
大央一个半大小子,怎么会知道家里有盐没盐的,这一定是有人教他这样说的。
东西虽小,但老宅那帮人就是惦记着这些。
陈氏心里有着微微的火气,但为了过年的喜庆,她硬着给压下去了。
又怕脾气不好的禾早爆发,就忙去看她的神色,还好,后者正在搬案板,小脸蛋憋得通红,像是没注意这边。
一起去了老宅,马氏,连翘,禾夏儿都等在门口,一见到三房的人大包小包地搬东西,马氏就笑得合不拢嘴,殷勤地走上前接过东西:“哎呦,就是等着你们哩,这家里现在都不知道咋下手,年前太忙了,几个集会都没去成,啥年货也没买!”
陈氏勉强笑了笑,左右张望,很是奇怪:“咋没见二嫂?”
马氏的嘴立马就撇了一下:“人家中午回去的时候来说过了,说年节太忙,学生父母都争着请人家一家去做客哩,这为人师长的,就不好拒绝!说是不一定能赶上晚上吃扁食,尽量往前赶赶!”
她脸上全是不满。
“咋大年三十了也不回来,中午不回来吃饭也就算了,晚上还要祭祖哩!”陈氏也非常惊讶。
马氏哼出一声:“那是哩,人家现在多乖气哩,啥都是头一份,大年三十不回来不说,之前扫房子,蒸大馍家里这些事压根就不沾手,你说你不沾手也就算了,没两天就有时间回来兜走一大包要吃哩!也不怕撑死!”
看得出来,她也是积攒了满满一肚子火气要发泄,但现在老宅就她一个儿媳妇,想要抱怨也无人可找,好容易遇到了陈氏,就赶忙吐苦水起来。
陈氏听了,半晌无言。
“家里拌馅儿了没?”禾春儿在这边问禾夏儿。
后者就红着脸低了头,讷讷回答:“奶,奶她将猪肉都放起来了,就一些萝卜,我擦了擦,但没弄好哩!”
禾春儿眯了眼睛,很是无语。
过年时,家里杀了一头猪,卖了半扇,还剩下半扇猪肉哩,就这么几口人,咋吃也够吃了,不过是刴个肉馅包饺子,就这般舍不得。
她自己生过了气,又去看禾早,对方低了头,就像是没听到禾夏儿的话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禾夏儿越发糊涂了,早儿这到底是打什么算盘?要是之前,她肯定早就跳起脚来。
还好,三房拿来的猪肉也够多,也足够了,大家一起动手,很快就将馅儿给拌了出来,又擀面皮,包了几大锅盘的饺子。
因为是难得一见的白面猪肉馅饺子,一家子包括最懒惰的马氏,都干劲十足,饺子很快就煮熟了,拍碎了葱,放了醋和香油,加了煮饺子的滚汤,一拌便成了香喷喷的扁食酸汤,往饺子里拌一拌,比蘸着醋吃要好吃多哩。
先供香过了,四宝,七宝跟着禾老三一起给家里天地神,财神爷和老灶爷都端了饺子,才回去一起吃。
禾早吃了满满一大碗,虽说心情不好,但不影响她吃饺子,就是最挑剔最吝啬的禾老太太,这回也安静地坐在炕上,只埋头吃着,也不骂人了。
两张桌子上,也就禾老爷子一个人心情不好了。
他唉声叹气地吃了半碗饺子,就怎么也吃不下了。
“爹,咋了?”
禾老三很是关心。
禾老爷子就看了他一眼,就往往常二房一家子习惯做的位置上瞟了一眼,摇摇头:“没啥,就是咱如今这日子越发过得了,爹心里头高兴!”
“就是去年,咱家也不可能谁想吃扁食就敞开了怀使劲吃,大人二十个,小孩子十二个,都有规定哩,但今年,只要想吃,自己随便去锅里舀!”
禾老太太看着也很感叹,说出这样一句话。
禾早挑了下眉,夹了一块大棚里种的黄瓜片吃。
三房的人都没有吭声,大房的马氏就捂嘴笑着,斜瞅着安静的三房:“这都是咱老三一家的功劳哩!”
今晚的饺子,除了几颗萝卜,全部是三房拿来的材料和白面,别人家的东西,那般珍贵干啥,肯定是下死紧去做啊,只要能吃到肚子里,管浪费不浪费哩,反正不掏钱,就是白白扔了也不会心疼!
禾老三呵呵笑笑,又低头吃饭。
陈氏吃饺子的动作有些放慢了。
她此时已经生禾老三的气了,干啥非得合在一起,老宅摆明是要沾三房的光,但是吃相太难看了,也让人心里都憋了一团火气,要不是大过年的,她真想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