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在里正家里,还真要打架啊!小心被轰出去。”
禾早忍着笑劝道。
一起进了里正家的屋子,卢里正坐在炕上,朝着众人打招呼,看到禾早姐弟几个,态度明显热情多了:“姊妹几个都来了啊,快坐,你们几个可不能当成是一般的孩子来看,都是个个能干的咧,娃她娘,快给几个孩子拿筷子,就着这桌子吃几样小菜!”
里正家的生活条件在村里头也排在前几,桌上的菜式很齐全,虽说没有鸭和鱼,但是有一盘子的鸡腿,还有一大盘的山楂扣肉。山楂扣肉做得特别香,里面的山楂片颜色鲜红,扣肉又大又肥,几个孩子看到就忍不住咽口水。
菜都是吃过的,因为来里正家拜年的不光是禾家,还有禾家本家,和村上其他与里正亲近的人家,可是上门拜年,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不会当着将人家招代客用的菜吃完。
卢里正忙让人坐:“这芥腐肉随便吃,赶紧吃,你们娘娘啊,其他菜不中,就这芥腐肉做得最好吃!”
芥腐肉是扣肉的方言,腐,是腐乳的意思。
马氏最会溜须拍马,马上就开口:“哎哟,这可是咱们村都知道的哩,二嫂子厨艺好,就是个棒槌做出来也是香的!”
她说得粗俗,卢里正笑了笑,没有吭声。
蒋氏也嫌弃她说得难听,又一向看不起对方的,只撇嘴笑了笑,亲手夹了块芥腐肉到禾早碗里:“早儿啊,多吃,多吃,到了我家可不应客气,自己把自己喂饱啊!”
禾早笑着道了谢:“谢谢二娘娘!”
“七宝也多吃,你们其他人都别客气,不应让我给夹菜,自己吃啊。”
蒋氏又帮七宝夹了快芥腐肉。
禾早尝了下,味道真的不错。
不过,里正家来的客人本就多,不适宜多耽搁,今天来尽一下礼仪就好,改天再专门上门做客。
所以,禾早只吃了两块肉,就坐在一旁嗑瓜子,将座位空出来让其他人坐。
三房的孩子都是有眼色的,吃了几口,就跟着禾早坐一边了,但是,像大央、三宝这些人就不同了,屁股像是拿钉钉在了凳子上一样,拿着筷子抢着吃,一点也不顾外面的形象。
连翘倒是没有抢肉吃,只是一把又一把地抓瓜子。
她的荷包已经沉得要破洞了,她却还往里抓。
蒋氏刚刚摆了两盘子的瓜子,转眼间就空了,她笑呵呵地端了盘子进屋又捧了两盘。
但是,刚才摆放在瓜子上面的雪片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山楂片。
马氏也下死紧往自己荷包里抓了好几大把。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动作小,没人注意,但其实还是有好几个人能看到的。
也亏得卢家就卢里正与蒋氏两个人在,其他孩子都出去走本家了,不然禾家当场就会遭人耻笑。
禾夏儿也顾不得说话,也顾不得吃,坐在三宝跟前,一直去拽他的手,掐他的胳膊,但对方吃得满头大汗,压根就没注意,他皮糙肉厚的,也不怕疼。
禾早看着这一场景,按理应该是厌恶万分的,但是,此刻,她却觉得心头笼上了一层层悲哀。
其实老宅的人总是做出很多让人厌恶的姿态来,归根结底,还是太穷的缘故,不,也不能这样说,其实是长辈们太偏心的缘故,去年大半年,村里条件都比往常要好上许多,老宅更是如此,又有他们三房的接济,日子却依旧紧巴巴的。那是因为二老将银钱都省下来给了二房。
禾早就去看二房的表现,从大人到孩子,都彬彬有礼地坐着,露出体面的微笑,又用鄙夷的目光去看大房的人。
四宝与里正说话,因为当着二房的面,很多话不好明确说,卢里正也没有细问,直接就问道:“你爹腿断了是吧,改天我会上门亲自探望。”
来里正家拜年的人很多,一定是有人来说过了。
四宝点点头,又道:“只是我爹现在在我爷奶家养伤,不在家里我,我娘也跟着伺候我爹。”
“那你们姊妹几个呢,难道也不回家去住?”
蒋氏问道。
“当然不是,到底是分了家的,我们一家六口都住在老宅像啥样子,只是我奶放心不下我爹,说啥不许他回家养病,没办法,只能暂时这样安排,等过了初五,我奶心情好些了,我们再说说吧,总不能我爹受伤了,却让我爷奶伺候着养病的理儿啊!”
“说的是,你奶这是又钻牛角尖了啊!”卢里正是个说话比较直的人,也忘了有禾家人在场,直接就说出口。
禾老二他们的脸色就很不好看。
蒋氏忙忙打圆场:“哎呀,你瞧瞧当家的你,咋说话呢,要我说,人家老太太是爱子心切,不放心,等养伤两天放心了才让回去了。”
“是啊,是啊,住上几天让你奶放心一些才中哩。”禾老二也忙笑着开口。
“你们老宅的条件咋会有你家好哩,你爹住哪儿?”
卢里正看禾老二看不上眼,压根不理会他,径自看向四宝。
禾老二闹个老大没趣儿。
蒋氏瞪了卢里正一眼,又笑着为禾老二添酒:“来了就多喝点,下午也没事,不怕喝醉。”
禾老二勉强笑着,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爹还住我家原先的西厢房。”
“呀,咋住那里面了,那里一冬天都没住人,猛一住进去那不冷得慌?还潮,咋能住人哩!”
卢里正的眉头就皱起来。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