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三也很高兴,一提起去年绕蝎子的事,就觉得像是昨天一样,正因为绕了蝎子,手里头才有了余钱,才能做后面的事。
所以,在三房人心里,绕蝎子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
两个人就说着生意上的事。
肉汤已经被浸过了,禾橘儿甚至还凑到那坛子口上去吃,这肉汤里也就相当于都是她的口水,晚上还做啥菜。
屈家婆子骂了两句,就也不再管,倒是催促几个儿子:“你们都是一干傻子,她浸了馍吃,你们就不会,都去拿馍!”
几个小子就都一轰去了。
禾早与七宝低头吃其他的菜,当没听见。
就如禾老三所说,穷苦人有穷苦的吃法,当初没分家的是,就是那菜桌上最便宜的拌黄瓜,剩下的咸汤水还舍不得扔,都是拿了黄面馍去浸,然后将盆底搜刮得干干净净。
也就不觉得尴尬。
大山里面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他们都是想到的。
倒是禾早还有心提点了几句:“屈奶奶,我看去爷爷和几位叔叔都是能干的,家里能打回来的猎物也多,大部分的肉、皮毛都拿去换钱了,剩下的那些骨头就都熬了汤喝,不管是糊涂饭,小米饭,还是炒菜,就用这腥汤,多熬两次,那骨肉里的好东西就熬出来了,人吃了都很有好处哩,也有力气!”
大山里面粮食少,肉还不是最缺的,最缺的是米面,是蔬菜。
尤其是这冬天,家里种的白菜,根本就长不成,大部分人都是拿了山里的东西跟人换。
屈家婆子就笑:“骨头也没舍得扔过,就是熬了汤水吃。”
家里少油,就是用骨头熬出了汤,拿了白菜萝卜去炖。
禾早就笑:“白菜萝卜不顶饿,多换点土豆去,土豆在腥汤里炖烂了,多放点盐,入口即化,又好吃又顶饿,还不像是吃红薯那样,一直放屁……”
她笑着说了一句不文雅的。
禾老三就忙训斥:“早儿!”
其他人都笑起来。
禾早就歪着脑袋笑,大大咧咧的,似乎不放在心上。
屈家人一开始看她穿着富贵,小脸也养的很精致,以为不好相处,就都有些疏远,现在看了她这样豪爽,倒是都觉得亲近了些,一个个跟着她说话。
屈婆子笑道:“那就听二姑娘的,有时间了就去换去。”说着又解释:“土豆比红薯贵,这大山上就有山药,所以换的少。”
禾早就又指了那悬挂在角落里的大骨头,上面是半点肉也没有了,看样子也是熬了几回了:“屈奶奶,你们将那骨肉用干净的斧头剁碎了,还可以照旧熬汤水哩。”
以前的人都以为喝骨头汤能生钙,长个子,但事实上喝骨头汤是生血的。
但是就算是不长个子,也能长力气。
人吃了肉食和常年吃素是不一样的。
看看屈家的人,从老的到少的,男的到女的,一个个都粗壮得很。
这样的人,在大山外面被称为野蛮。
拿了肉当主食吃,甚少吃面食蔬菜的人,如何不野蛮!
可是靠山吃山,家里打的猎物多了,也能顿顿吃肉,但是以打的少了,就是平日的裹腹也难周全了。
所以说,大山里面的日子艰难。
禾橘儿听了禾早与自家婆婆说的热闹,只低头吃浸了汤水的馍,心里却很是冷笑了一会儿。
等吃了饭,去外面转悠,禾早就又指了几个地方:“这里都是平整的,山里面水源多,就是土质不好,何不干脆就雇了牛车,去外面拉一车土回来,来年春一平整,种些黄瓜豆角之类的,佛手瓜,丝瓜,这些都是容易长的,稍微一施肥,浇水,就都长出来了!你们也有了蔬菜吃!”
常年不吃蔬菜的人,提起吃蔬菜,也是流口水的。
屈老汉眼睛就一亮,走了过来:“二姑娘说的这个法子倒是中哩,山里面的土不养庄稼,但是山外面的总要养的,咱家又不贪,只要能种些蔬菜就中了!二姑娘可真聪明!”说着也不顾辈分,就冲禾早拱拱手。
禾早就笑。
不是她聪明,而是这时代的人被缚住了思维,压根没想到还可以去别处运些土进来。
这在后世是用惯的,就像是这时候的人肯定不能理解在后世还有人会围湖造田,填海造地一样!
惯性思维!
大山里面是靠山吃山,也没谁会想起来要养些鸡鸭什么的。
禾早和他们说起自家的山坡上每天出产鸡蛋有多少个,出产鸭蛋有多少个,一年到头,那猪又能卖少多少钱。
屈婆子就心动不已。
大山里面没有这样的习惯,而且,她面上带了为难:“不怕二姑娘笑话,我年轻时候也是跟着去过山外面几次的,知道外面繁华,不是咱山里面的日子可比的,也知道你们都是家户都养了鸡鸭,吃鸡蛋鸭蛋都是现成的,我也央人扶了一窝小鸡,但是没养起来呢,就被黄鼠狼半夜给偷吃光了!倒是白费了功夫!”
禾早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山里人不都是傻子,也知道要养鸡鸭的,只是大山里面的野物太多,并不安全。
她想了想,也没有好的办法。
他们家在山坡上养的鸡鸭鹅,就是那么多人看着,也时有鸡鸭被叼走的事呢,更何况屈家只是小打小闹,只靠了自家人,怕是不行!
她就说了一句:“那就得好好思量了再说,不中就养在屋里,房子牢固一点。”
屈家是个小四合院,两边却是没起厢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