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却义愤填膺,挡在了禾大姑面前:“这是我自己自愿的,你们都不应埋怨大姑,如果这个家真是个好的,后娘真是好的,我咋也不会要过继出去!”
他用谴责的眼神看着陈氏。
陈氏脸色苍白,身子摇晃了一下,手扶住禾老三才没有倒下去。
大宝就露出痛快的神情来。
禾老三站起身指着大宝:“你……你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就颓然坐下来,闭上眼睛:“既然要过继,那就过继出去吧,啥也别说了……”
卢洪生几个人看看,就应下来。
禾老太太马上说道:“这大宝出去,咋的也得给他点东西吧,就这么光着身子出去了?”
满座无语。
过继出去,又不是分家出去,还分啥东西哩。
禾老太太看着禾老三:“也不多要,就你家那一百两银子,分出五十两给大宝就中!”
禾老三只觉满心疲惫,连辩解的yù_wàng都没有了。
禾早在外看着皱眉。
禾老爷子就严厉斥责道:“中了,你不应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大宝那是过继,又不是给他分家,连家族姓氏也不要了,那就也别要我禾家的东西,一丝一毫都不许给他!”
大宝没想到一向疼爱他的爷爷竟会这样说,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双手握拳:“好,我才不稀罕你家的东西,你们一定会后悔这样对我,我等着你们将来来求我!”
多年的生养之恩,竟是如此就轻易改变成了仇恨。
大宝推开门,冲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剩下人都静了一晌,好半天,禾老爷子才幽幽吐口气:“白养了……白养了啊……”
再说过继的事,没有人再提出异议,就是禾老太太,也没有。
请了人来说和,自然要留着吃一顿晚饭。
禾老太太坐在里间生闷气,禾橘儿陪着她也不肯出来。
对于她的不识大体,禾老爷子早就领教过了,唯一的要求便是她不要出来捣乱就中,吩咐了马氏、禾大姑与刘氏,拿了钱去买肉,买鸡子,自己则和几个人先对坐小酌几口。
禾大姑并不会做饭,只像禾老太太一样在边上看着,马氏与刘氏动手,很快就拾掇出一桌丰盛的饭菜。
禾家地方不够,禾老二几个爷们跟着禾老爷子他们坐了炕桌,剩余的妇人就带着孩子在院里梧桐树下摆了饭,外面凉快,倒也很热闹。
陈氏身子不济,回了屋子。
禾春儿姐弟几个也都一个个端了碗,夹了点菜,回屋去吃。
从窗口这往外看,可以看见马氏挤到刘氏跟前,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眼睛一直往西厢这边瞅着,脸上全是不满。
刘氏没有推开她,面上含着一丝淡淡的笑,并不怎么答话。
禾春儿看了看,生气地翻身坐下来:“大娘娘一定和二娘娘在编排我们家!”
“不应生气了,大姐,你应该想着咱总算分了家,这是在老院子吃的最后一顿,想想就多痛快啊!”
禾早却笑眯眯的,夹了一块鸡肉,香喷喷的吃了起来。
禾春儿想了想,便也笑了:“也是哩,以后咱自己当家做主!”
七宝凑到禾早跟前,兴奋地压低声音小声说:“二姐,以后咱是不是想吃啥就吃啥,想睡到啥时候就睡到啥时候!”
“嗯,想吃啥可以,但想睡懒觉就不中了。”禾早刮刮他的小鼻子:“你忘了,秋后你就该读书去了,以后给咱家考一个小秀才,让咱爹娘高兴高兴!”
七宝就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点头:“嗯,我一定要考个秀才出来,不像咱大哥似的……”
禾春儿往外看看,目光中有些担忧,大宝刚才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
禾早却非常了解地说:“大姐,你不应担心了,我敢肯定大哥回镇上了,他手里有钱,咋的也饿不死,说不定他现在正在某个酒楼里喝酒哩。”
这的确是大宝会做的事,禾春儿叹口气:“大哥越来越不像话了……以后跟咱也不会亲了……”
禾早与四宝互望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对大宝的感情没有多深,但也知道禾春儿此时的心境。
宴席散后,禾老三出乎意料地喝醉了,嘴里说着醉话,走路也跌跌撞撞,禾老四喝得也有些多,将禾老三扶进来之后,就回了自己屋子,趴着睡了。
陈氏忙从炕上下来安置禾老三,禾老三模糊意识到是她,便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陈氏眼角就也红了起来。
几个跟进去的孩子无语,彼此望一眼,就很有默契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这对老夫老妻。
禾老爷子最终也没有把老宅子的西厢分给三房,所以次日早,禾早一家子就忙碌起来,先拿了钥匙把禾小叔家的房子打扫干净,又托了人往县城里送信,又着手归置家里的箱笼铺盖。
七宝宝贝似的把他仅有的几个玩具——草编的蝈蝈,掉了漆的小红木匣子,小铁楸等都装在了平板车上。
这是特意借柳莺家的。
柳莺娘与陈氏交好,便自愿来帮忙。柳莺也帮着抱了一包包袱,兴冲冲跟在后面,很兴奋的模样。
小孩子,对搬家总是觉得新奇好玩。
禾家的动静很大,不到半天,整个村的都人就都知道禾家分家了,只把三房分了出去。
顿时,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禾老三老实的,硬被撵出去的,也有说禾老爷子偏心,不顾三房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