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黄巾大寨后营火光大起,刚刚平静的营寨再次沸腾。
陈旭、陈虎尽皆脸色一变。
“大兄,没想到阿静居然去烧掉黄巾粮草。但是他们只有一百人,如何能够逃脱?我们要不要发兵前去救援?”
陈虎满脸焦急,他小时候虽然喜欢欺负陈静,但两人毕竟是兄弟,如何不担心陈静的安全?
再说若非自己没有烧掉粮草,陈静又怎会冒险前去烧粮?他虽然同情黄巾军,但是与自家兄弟的性命相比,他更加在意陈静的性命。
陈旭看到黄巾后营火光大起之时,心中暗暗叹息,与陈静比起来,他的心还是太软了。
此时,他又想起桥玄跟他说过的话:慈不掌兵。
现在的陈旭,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阿虎勿忧,阿静素来谨慎,既然他敢放火烧粮,必定有脱身之计。”
这个时候,黄巾军统帅的脑袋只要没坏,就会先拼命救火,如此一来,陈静等人逃生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陈静就带着七十几人回来。
陈静向陈旭施了一礼,说道:“大兄让我四处放火,却不想我带着人居然闯进敌人囤积粮草之处,就顺手将敌人的粮草烧掉。”
心中叹息一声,陈旭道:“阿静能烧掉贼人粮草,此乃大功一件,回到郡中,我定然为你请功。”
摇了摇头,陈静却是说道:“兄长此言差矣,若非阿虎拼死杀敌,使得贼军守粮兵卒所剩无几,我怎能烧掉贼军粮草?如此大功,非阿虎莫属。”
定定地看着陈静,陈旭心中五味陈杂,他何尝不明白陈静的意思?
陈静这是在说,他烧掉敌军粮草并非为了功劳。
早在陈旭派出陈虎烧粮之时,陈静就知道了陈旭心中的想法。
陈旭、陈虎虽然勇武过人,但两人都有一些悲天悯人的情怀,再加上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出身,对于粮食看得都非常重,所以从心底来讲,并不愿烧掉那些粮食。
特别是陈虎家受过太平教恩惠,派他前去烧粮,就好像诸葛亮派关羽截杀曹操一样,摆明了不会成功。
然而,两军交战,不分对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偷营虽然能挫伤黄巾军士气,但是若不能烧掉粮草,黄巾军只需休整几日,便可恢复元气。
届时,以黄巾军之悍勇,再次交锋,胜负难料。
陈静知道这些,但是陈旭派陈虎前去烧粮之时,他并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为陈旭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听到陈静要将烧粮的功劳让给他,陈虎脸色涨得通红,大声说道:“我没完成军令,也不屑领阿静的功劳,大兄尽管惩罚我便是。”
两人从小生活在一起,陈静怎会不明白陈虎的性格,当下也不再说话。
那么多粮食被烧,陈旭虽然感到有些遗憾,却也不会说陈静什么,当下出言:“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尔等功过且等回到城中再论不迟。”
陈静看着火光大盛的黄巾军营寨,脸色通红,整个人都亢奋不已,对着陈旭谏道:“如今敌军粮草被烧,军心大乱,我等何不再次回军冲杀一阵?”
他是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人。他不会有陈旭、陈虎这样的妇人之仁。对于亲人,他倾心相交,对于敌人,若是有可能,不会给对方一点翻身的机会。
思考了半晌,陈旭摇头说道:“偷营之法,可一不可再。敌人虽然阵脚大乱,但是他们有信仰,不畏死。而今袍泽被杀、粮草被烧,已是哀兵,若我等逼迫过甚,必败无疑。”
陈旭还有些话没说,他想起那个在乱军之中扬起的‘苍天已死’的大旗,想起无数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而悍不畏死的黄巾士卒,心中居然感到莫名的悲壮与寒意。
“若是那杆大旗不倒,黄巾军就有足够的信念战胜一切吧?”陈旭在心中暗暗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