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么?
不,不后悔!
当初既然决定要不计代价替自己报仇,便已经想到这是一条踏着别人的鲜血甚至是尸体前进的道路。
这还只是襄宁侯府内部的争斗,等将来真正与邢皇后对上,还不知会死多少人!
心慈手软只会让自己重蹈前世覆辙,不,只怕比前世还要惨烈一百倍!
顾倾城眸色清冷,只是礼貌地问张大夫:“性命无碍?”
张大夫斟酌了一下道:“仔细保养的好,应该无碍。但是若是护理不当,也有可能病危。”
“那便请张大夫仔细斟酌药方,”顾倾城微微一笑,神色自若,“不管多贵的药材,哪怕父亲就是在床上躺一辈子,我们襄宁侯府也不会吝惜的!”
张大夫心领神会,点头笑道:“是,大小姐请放心。”带着小药童回去了。
顾烨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醒来之后便是询问自己的病情。
一直服侍在侧的明珠朝露吞吞吐吐告诉他实情:冯氏扎的那一刀太狠,伤及肾脏,所以再也禁不起任何损伤,而且以后还可能会出现尿血、发热等症状,抵抗疾病的能力也会随之下降,有可能一阵风吹过来,便导致一场风寒,而这样的风寒极有可能是致命的。
所以,即便是三两年之后痊愈了,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康健,就算是快步行走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至于剧烈的运动,则彻底成了禁忌。
相比之下,子孙袋受的损伤,虽然也比较严重,导致以后子嗣艰难,但若没有肾脏伤损,这倒算不得大伤害……
顾烨当场便震怒,顾不得自己身子虚弱,扬手就给了明珠朝露每人一个耳光,打完之后脑袋嗡嗡作响,腰上又有鲜血渗了出来。
明珠朝露都跪在地上,瑟缩着,不敢吭声了。
顾烨支持不住,又躺倒了。
顾倾城踏进门来,见状不由问道:“父亲醒了?你们怎么在地上跪着?”
顾烨见她来了,心头怒火更盛:“你爹都快死了,你怎么不在床前守着?!”
“父亲息怒,”顾倾城一脸的担心,“您伤得很重,大夫再三叮嘱过,您千万不能动怒,否则会导致再次出血,病情恶化……”
顾烨五官扭曲,当真不敢再发火了,因为他已经发觉伤口好像迸裂了。
“去,”他少气无力地道,“请大夫,再给我处理伤口……”
顾倾城答应一声,叫丫鬟,“方太医还没走吧?再请他过来一趟。”
顾烨一怔。
明珠忙道:“大小姐当真纯孝,这几日不仅天天守在床前伺候,而且还特意请了一位太医,一位民间名医和张大夫一起给侯爷会诊呢!”
顾烨神色缓和了些,咬着牙问:“冯氏那贱人呢?”
顾倾城忙道:“我让人把三姨娘看起来了,三姨娘的亲眷也派人去抓了,但是派去的人回来说冯家早就空了,看来三姨娘事先早有安排……”
顾烨咬牙切齿:“这个贱人!”
“可是,”顾倾城犹豫片刻道,“我想着,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到底会伤了咱们侯府的面子,所以一直极力遮掩着,便是二娘和四姨娘小产之事也还没跟邢家和周家提呢……”
顾烨阴沉着脸道:“你做得对,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尤其是我受伤的事情!”
顾倾城点头答应,又问:“那三姨娘该如何处置呢?照理说该送官,可是到了官府,只怕她会信口雌黄……”
“还用问吗?”顾烨皱紧眉头,十分不高兴,觉得顾倾城办事能力实在是不怎么样,“悄悄一碗药打发了也就是了!”
顾倾城垂下眸子,遮掩了眸中的冷意,轻轻说道:“到底是父亲的枕边人,做女儿的实在不好处理。”她就知道顾烨会这么做,在他心目中,除了他自己,谁都是可以随时舍弃的!
顾烨不耐烦地道:“不必问了。赶紧打发了干净!”
顾倾城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刚好那三位大夫也联袂而来。
不过顾倾城却没有按照顾烨期望的那样斩草除根,反而给冯氏灌了短暂昏睡的药物,悄悄送到了自己名下的一个田庄里。
襄宁侯府之中,宁老夫人瘫倒在床,智力犹如婴孩;顾烨卧病在床,身体虚弱,连朝廷的差事也都全部交卸了;邢氏再次坐了小月子,这一次伤及根本,也不可能再怀孕了,何况那个能令她怀孕的人也等同于丧失了生育能力,所以邢氏这辈子注定没有子女缘分了;顾子恒年纪还小:襄宁侯府真真正正完完全全落到了顾倾城手中。
日子便流水般到了年底。
顾子恒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府里的情况有些不大对,人人都有些自危的样子,而且父亲也很长时间没有考较他功课了。
腊月二十六这日,顾子恒来到了正气堂。
才一踏进来便闻到了浓浓的药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问身边跟着的子墨、子砚:“这是谁生病了?怎的不挪出去?熏坏了父亲该如何是好?”
丫鬟打起帘栊,顾倾城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顾子恒便轻轻点了点头:“快过年了,你也该好生歇一歇了。”
顾子恒冷冷哼了一声,理都没理她,和她擦身而过,到里面去了。
才一进去便忍不住一声低呼,紧跟着便问道:“父亲,您这是怎么了?顾倾城怎么敢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敢瞒着我!”
顾倾城淡淡笑了笑,并不理会,快步离开了。
当晚,顾子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