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左相这一番说辞顾全了彼此的脸面,的确是最好的处置方法。
不是他不愿意彻查左贵妃做下的那些恶行,实在是若是一旦将疮疤揭开,最难堪的还是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那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竟被他宠爱了三十年,并且稳坐贵妃之位,一度掌理后-宫,如此算来,他不也是个昏君了?
“好,”昭帝含笑道,“左相放心,贵妃之事朕也不打算追究了,毕竟就像你说的,人死了,一了百了。朕不会迁怒一个死人。该办的丧事照旧办理,只不过规格需要降一降。便以普通妃礼下葬好了。”
“老臣谢主隆恩!”左相结结实实磕了一个头。
昭帝点了点头:“至于左卿你,回去写份折子。接下来该怎么做,你都清楚吧?”
左相忙叩头:“老臣明白。”无非是他上折子请辞还乡,昭帝假意不允,他再次上折子……如此折腾一番,给昭帝做足了爱才惜才的面子,才会放他全家脱身。
所谓的脱身,便是干干净净离开,京城里几代经营所得的产业全都交给昭帝。
昭帝一摆手:“好了,左卿年纪大了,也不必一直跪着的,若是没有别的事,这便退下吧。”
左相再次磕头,颤巍巍站起来,踉跄后退,慢慢出了锦祥宫。
昭帝这才拍了拍床,道:“朕便是想歇一歇都不能!真是一群不省心的东西!”
双安忙再次服侍着昭帝躺下,给他盖好锦被,自己守在一旁。
他比昭帝年纪还大,虽然是昭帝身边第一红人,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可是在昭帝面前还是一个奴才,今日跟着昭帝奔波,脚上都快磨起泡来了,精神也疲倦的很,于是坐在龙床前的地上,头一歪,慢慢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快要一个时辰,才醒过来,本以为昭帝也不过是养养神,可是探头往帐子里张了张,却见昭帝安安稳稳躺着,似乎睡得正香。
他抬头看了看天,觉得天色有些不早了,是时候再去御书房了,于是轻声唤道:“陛下,该起了。”
昭帝没有回应。
双安于是又叫了几声,昭帝还是没有反应。
双安心中不安,忙轻轻把帐子挂起来,仔细一看,却见昭帝面色潮红,双眸紧闭,似是昏过去了,吓了一跳,急忙探出手,一抹,触手火热,便知道昭帝今日接连遭受打击,毕竟上了年纪,有些承受不住了。
忙一边吩咐人去请太医院院正赵锦添,一边叫人往屋子里笼两个火盆,打了温水来替昭帝敷着额头。
赵锦添很快就赶了来,仔细诊脉之后只说:“陛下是操劳过度才累病了得,公公莫急,下官这便给陛下开药,您服侍着陛下吃上三天便没有大碍了,这中间,以及往后一定要劝着陛下少动肝火,毕竟……”他压低了嗓音,“陛下已经有了春秋,可不能不仔细保养。”
双安忙点头:“大人放心吧,咱家理会得。”
赵锦添仔细开了药方,命人去抓了药,亲自看着人煎好了药,端过来闻了闻,确认没有问题,才敢交给双安。
双安招手交过一个小太监,那小银勺舀了小半碗药递过去。
小太监接过去,一声不吭,一仰脖全喝了进去。
赵锦添在一旁低着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知道这是宫里的规矩,陛下入口的东西必须要有人试吃之后,才能呈上去。
小太监吃完药过了一刻钟仍然没有什么不适,双安也觉得药差不多可以吃了,这才亲自捧着药碗进去,伺候着昭帝吃了药。
昭帝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清醒过来,一睁眼看到眼前昏黄的光线,便有些愣神。
双安忙在一旁轻声说道:“陛下,您觉着怎么样?您方才有些发热,奴才请了赵太医过来给您诊了脉,开了药,已经服侍您吃过一回了。”
昭帝也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想要坐起来都不能。
双安忙道:“您就是累着了,倒没有别的。这两日-您一定要好好歇一歇。”
昭帝点了点头,觉得一阵阵头晕脑胀,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昭帝生病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
顾倾城问萧凤梧:“你们可要进宫侍疾?”
“若要侍疾你也跑不了,”萧凤梧笑道,“不过,皇上最近烦心事多,只怕也不愿意让咱们去打扰。咱们只管等着圣旨吧。”
“不妥,”顾倾城并不赞同,“你将来是要掌管天下的,对待这种事情却不可以等闲视之。毕竟倡导以孝治天下是大禹立朝以来极力宣扬的,不管实际历代皇帝有没有做到,最起码面子上还是要维系的。我觉得,你不如联合陈王一起上道折子,请求侍疾。最好还要弄得大张旗鼓的。”
萧凤梧略想了想便答应了,“也好。”
于是陈王、赵王担心龙体圣安,联合上奏折请求侍疾的事情便宣扬开来,梁王府那边自然也不甘落后,也草拟了奏折呈送上去。
双安趁着昭帝清醒的时候把此事说了,昭帝冷哼一声道:“不必叫他们过来了,让他们做好了自己手头的事情便是孝顺朕了。”
如此的一招以进为退,便轻松解决了进宫侍疾的问题。
而谷风那边也已经谈好了,并不是像一开始他拟出来的草案那样大禹占尽了便宜而漠北一味吃亏,最终拟定出来的合约,双方也算互惠互利,只不过大禹这边占到的便宜比较多就是了。
只不过,昭帝如今病着,此事还不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