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思索片刻,决定实话实说,直言道:“这只小灰驴也并未有伤人犯错,只是今天上午被村中孩子们看到它施展法术、竟在头顶变出了一簇火苗来,要用火苗烧断绳子逃走。只因我们渔村临近菊花岛,多年来常有些仙灵精怪现身在村中,这一类事情大家从来都是不敢马虎。我们请了村中黄半仙卜算推演、请神问询,得到了指示,说是要烧了这只小驴子,才能避免祸患、保得渔村一方平安。”
村长说到这里,顿了顿,用一种很是诚恳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净空道长,复又说道:“道长是化外之人,出家人慈悲为怀,想是不愿意见到这等杀生的场面。可是我们渔村中这么多的人,常年出海打渔,吉凶祸福都是要看上天庇佑,这神鬼之事,却是绝对马虎不得啊!”
村长说完,也是略微摇了摇头,又捋了一捋他那苍白的胡须,很是唏嘘的样子,很好地表达了渔村众人做出这个决定的考量和自己的无奈。
净空听了村长此言,那张沉稳端肃的脸上却是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却不是理解抑或友善的表达,而是一种仿佛看遍了众生苦乐、看透了世事人心的那一种恬然超脱的笑容。
想来净空道长心如明镜,知道此时对渔村中的村民们说些什么“众生平等”、“不该为了自己有可能将面对的所谓‘吉凶祸福’就妄动杀孽、伤害无辜生灵”的话,是绝对不会对事态有什么改变的。
于是净空只问了村长一句:“这小灰驴出现在渔村,为大家带来的究竟是吉是凶、是福是祸,村长与诸位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村长对这问题却是早有答案:“这仙灵精怪的事情,在我们渔村里一向都是被大家非常重视的,不敢草率决定。我们请了村中黄半仙卜算问神,这才得到的指示,要烧了这只小驴子才能保得一方平安。”
“哦?”净空这一声,疑问的意思极轻,却是让边上不远处站着听他和村长说话的那位黄半仙不由得心中一紧。
果然,净空转向了黄半仙,问到:“敢问黄半仙,为此事请神问询的结果如何?可有具体的指示?”
黄半仙对着净空恭敬施了道家礼节——这散布于这一片广袤大陆中诸多村镇的所谓“半仙”们,对于像净空道长这样真正隐居在山中清修的修道之人,都是十分尊敬的。而后才回答:“不敢隐瞒净空道长,刚才请神问询,得到众神指示。说是此驴乃菊花岛上长成,来我渔村,吉凶不明,祸福难料,但众神指示,当以火烧之!”
“那么,”净空听了黄半仙此言,稍加思索便问到:“众神可有指示,这以火烧之,到底是祈福呢,还是避祸?”
黄半仙决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一时难以决断,嗫喏道:“这个这却没有指示。”
“怎么会没有指示呢?”净空此时又是一笑,这一笑间却很有些不以为然的意思,“火祭时须要念诵经文,才能上达诸神之意,起到其效果。如果连一场火祭的目的究竟是祈福还是避祸都不知道,又如何选择该念诵哪篇经文呢?”
这一问,非修道之人不能问出。——这正是许多所谓“半仙”们最为心虚的一点,他们对于道法佛法其实都并不十分了解,杂学旁收的一些东西也不过就是能唬一唬对于这些事一窍不通的村民们罢了,一旦遇到像净空道长这样真正的修道之人,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所谓“半仙”们的话其实漏洞百出。
黄半仙虽然在渔村中当了多年的“半仙”,临时应对也是很有些自己的心得,可是如今面对道家第一大门派——无极道门中修道的净空道长,却是绝对不敢拿出自己平时唬弄渔村中村民们的那一套来混淆视听。一时间无法答话,只好默默低下了头,站在一边,闭口不言。
净空也不再追究他,而是又转向了村长这一面,继而环顾四周,目光从重重人潮中略过,让村民们感觉仿佛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才沉稳说到:“若是没有办法选择适当的经文,那么火祭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此,用火烧死无辜生灵,就是妄杀无辜,莫要说祈福避祸,只怕会触怒众神,招来无端的祸患!”
净空道长这一句,语气神情都很有些严厉,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由得肃穆起来。
渔村中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如今无极道门是道家的第一大门派。刚才听眼前这位道长说他是无极道门的门人,早就已经用一种比平日里看着黄半仙更为恭敬上不只十倍的眼光在看净空道长了,对于他所说的话,可以说是深信不疑。如今听净空道长说黄半仙让大家用火烧了小驴子的举动不仅不能祈福避祸、反倒很可能触怒众神引来祸患,都是心中一惊——今天如果不是这位道长正好路经渔村遇上了这事,又好心来阻止大家,恐怕就要铸下大错,受到灾祸报应了!
净空也不再追究他,而是又转向了村长这一面,继而环顾四周,目光从重重人潮中略过,让村民们感觉仿佛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了那么一刹那的时间,才沉稳说到:“若是没有办法选择适当的经文,那么火祭也就失去了意义——如此,用火烧死无辜生灵,就是妄杀无辜,莫要说祈福避祸,只怕会触怒众神,招来无端的祸患!”
净空道长这一句,语气神情都很有些严厉,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由得肃穆起来。
渔村中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