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提还好,一说起便叫夏果想起在房中与岚衍那极为不自在的相处,又想起白团闯进屋子来大喊着他俩伤风败俗,虽然他们真的只是单纯地睡觉,但不知为何,自白团口中说出倒是未有什么。
只是……他如今这般似是点题又似不是的诡异感觉,反让她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小衍说让我陪他睡一晚,徒儿想着明日我们便要走了,所以便就答应了他。”在沐卿的跟前,夏果从不说假话,虽说心里的感觉怪怪的,但她还是如实说了出来。
听罢,沐卿并未开口,只是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倏尔唇角微微一勾,随手幻化出了件银白斗篷,披于她的肩头,清浅的话音响在头顶,“明日我们先绕道去长白山。”
他转移话题的速度比她还快,而且跳跃性极为大。夏果眨巴眨巴眼眸,愣了好一会儿,脑袋有些打结,一缕思绪自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问:“师父的意思,是想要将小衍放在长白山吗?”
沐卿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改道去长白山,而且依他先前与长白山的那个弟子的言行,他似是对这些人界的修仙之人并不怎么有好感,虽说她家师父大人的性子随意到任性的地步,但这般任性还是尤为不正常的。
转而又忆起他们若是一走了之,岚衍确然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存在,若是安排不好他,她定是放不下心来的,说不定心头一软,便会央着沐卿将他留了下来,同他们一起走。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沐卿自然会用一举两得的方法解决此事,如此想来,也唯有将岚衍放在长白山,才是最佳的方法。
这是她第一反应的想法,但话说出口,想法一呈现在眼前,她却是不由心下一抖。
不知在何时,她的思维竟定格在沐卿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她这个固定的框架之内,便连下意识的思考,都是极力地往最好的方面所想。
淡淡地注视着她瞬息万变的面色,他如是能看穿她此时此刻的所思所想,话音温存:“小果若想留下他,为师绝不会干涉。”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这个选择的主动权交到了她的手上,似是无论她怎么选择,他都不甚在意。
可……她情不自禁地咬紧了下唇,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家师父大人似乎不怎么喜岚衍,虽说师父对除她以外的许多人都是清清冷冷的态度,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这种不喜,绝不会是只因她的缘故,但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透岚衍曾经是否真的得罪过师父。
但她不敢赌,不敢拿师父的喜乐去赌。旋即,心下坚定,努力地扯起笑意来,“便听师父的安排。我们所去之处不知还会遇着什么危险,与小衍而言,或许长白山才是最为安全之处。”
夏果是觉着自己的这个决定应当是会让师父开心的,却不想在她话落的那一刻,他唇畔的笑意虽是不曾减少半分,却隐隐透露出丝丝冷意,像是瑶池天水一般,不可触碰。
“师父……”这般的笑意,让她忽觉有些陌生,竟是下意识地不知所措起来,只能轻轻拽住他的衣角,连同着吐出口的话都明显带着语气不足之意。
似是被他这一声叫唤打破了思路,他勾过她的腰肢,一个旋身,在她头脑发白之际,两人已然落于地面,他长身而立,话音低浅,“夜色已晚,你既不喜这般宴会,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夏果张了张嘴,想要再解释些什么,可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半个字来,下意识地咬紧下唇,垂下眼眸之际,忽而感到唇畔处传来一丝凉意。
顺着那凉意看去,他修长白皙的两指轻轻扣住她的下颔,如春风带水般地掠过她的唇畔,轻柔的语调响在头顶,“唇瓣都被你咬出血来了,还不松开。”
眨巴眨巴眼眸,夏果甚为可怜兮兮地拽着他的衣角,声线低微:“师父你还生徒儿的气么?小果知错了……”
这次倒是换做沐卿微微吃惊,眉心一蹙,眸光停留在她涨得绯红的面容之上,许久之后,他忽而轻笑出声来:“为师何时在生你的气了,整日里脑袋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甚为无奈而又带着浓浓的宠溺,揉了揉
她的鬓发。
夏果听得一怔一怔的,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师父大人并未有生她的气,是她自己过于敏感了!
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面上的红晕更甚,她一面捂着脸,一面往后退,“那、那徒儿先行告退了,师父也早些歇息吧。”
话落,头一扭,拔腿便跑,似乎后头跟了头饿狼般,一溜烟儿便不见了身影。
待到夏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沐卿方才收回目光,眸色倏尔凝了层霜,话音清冷,“出来吧。”
在他话落的刹那,一道银光乍现,一抹淡黄光晕自树下若隐若现,“你究竟是何人?”
话音清丽莞尔,竟是女子的嗓音。只是她隐蔽于丛密的树丫之内,面容并无法看真切,但说出口的话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高高在上,这是唯有一直处于高位的人,方才能自然而来显示出的。
“私下凡尘,我不论你与公与私,皆以神规处罚。”说话之际,他微一抬手,掌心凝成一团淡紫晕,在眨眼之际便将那抹淡黄的光晕自树下揪了出来。
话音清清冷冷,只一招便将她措不及防地揪出,丢掷于地,无论怎么想,放眼六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