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在幽思的引领下,偶然有缘份,
一位同道来问起你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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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会有白头的乡下人对他说,
“我们常常看见他,天还刚亮,
就用匆忙的脚步把露水碰落,
上那边高处的草地去会晤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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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一棵婆娑的山毛榉老树,
树底下隆起的老根盘错在一起,
他常常在那里懒躺过一个中午,
悉心看旁边一道涓涓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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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游到林边,有时候笑里带嘲,
念念有词,发他的奇谈怪议,
有时候垂头丧气,象无依无靠,
象忧心忡忡或者象情场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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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早上,在他惯去的山头,
灌木丛、他那棵爱树下,我不见他出现;
第二天早上,尽管我走下溪流,
上草地,穿过树林,他还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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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我们见到了送葬的行列,
唱着挽歌,抬着他向坟场走去——
请上前看那丛老荆棘底下的碑碣,
(你是识字的)请念念这些诗句”:
墓铭
这里边,高枕地膝,是一位青年,
生平从不曾受知于“富贵”和“名声”;
“知识”可没有轻视他生身的微贱,
“清愁”把他标出来认作宠幸。
他生性真挚,最乐于慷慨施惠,
上苍也给了他同样慷慨的报酬:
他给了“坎坷”全部的所有,一泪;
从上苍全得了所求,一位朋友。
别再想法子表彰他的功绩,
也别再把他的弱点翻出了暗窖
(它们同样在颤抖的希望中休息),
那就是他的天父和上帝的怀抱。
(卞之琳译)
这是卞大师的版本,我最喜欢钱老的,但只有区区一节:
晚钟送终了这一天,
牛羊咻咻然徐度原野,
农夫倦步长道回家,
仅余我与暮色平分此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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