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往时,君月颜一定会嚷嚷着浪费,可今天他只顾着大吃特吃了,左手鸡腿,右手排骨,啃得满嘴是油。 “你平时吃不惯荤食的,今天可别贪嘴闹肚子。”
颜少卿拿着雪白的上等绸帕,为他拭了几下嘴角的油渍,有些不赞同地说道。
而瘦三几个,早就扑在美食堆里埋头苦干找不着北了。
在这座酒楼享用上一顿饭,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看着他们四人吃得极香,君月颜心中流过深深的怜惜。
他只是受了一天苦罢了,可他们却是从出生就如此贫困潦倒,那样的日子,他们是怎么挨过来的?
吃饱了,君月颜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躺在太师椅内,对颜少卿说道:“二舅公,这些碗叫清夏园里的花嬷嬷洗吧,她可是逼着我洗了不少碗。”
说着,那张满足的小脸做了几个调皮的鬼脸。
颜少卿心中一冷,花嬷嬷么,他记住了。
大家连夜拔营起行,君月颜将瘦三四个也带在了身边,询问他们愿不愿意跟他进宫,这四个小家伙就差跪头谢恩了。
能跟着当朝世子,那可是无数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他们只是四个无家可归的孤儿,一朝拣了这么好的运气,都恨不得马上为君月颜效力。
这四人,从此之后便坚定无移地跟着君月颜,后来各自学得一身好本领,成了君月颜当之无愧的左膀右臂。
而且,这一次广城的经历也使他们主仆间的感情不同于其他人,亦主亦友,肝胆相照,终生不悔。
而他们回京的路上,便与君澜风落云曦碰个正着。
听说自己宝贝儿子受了诸多苦楚,还被贩卖到青楼妓院里,落云曦又心疼又气愤,紧紧抱住君月颜亲个不停。
”娘,颜颜没事,颜颜还活着。”君月颜伸手轻轻拭去落云曦眼角的晶莹,十分懂事地安慰她。
落云曦见他如此乖巧,更是心酸得不得了,重重点头,而后看向广城的方向,红唇吐出薄凉的字眼:“烧了清夏园,寸草不留!”
君澜风则紧紧握着儿子的手,粗大的指节不时因激动而失去力道,勒得君月颜眉头直皱。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说着转开了脸,无人看到的地方,一滴晶莹顺着脸颊流下。
这可是他和曦儿的结晶,是他的曦儿险些用命换来的的宝宝,是他们全家的开心宝贝,是他们生命的意义,差一点就失去了……
可恨,可恨,那些伤害他儿子的人都该死!
而这时,对面马车上的郑德跳下了车厢,屁滚尿流地冲君澜风这头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扑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王,王!”
“这是广城城主。”九煞在一旁提醒道。
君月颜身边的血狼暗卫全被对手一伙引开到其他地方搜查,以至于尚不知君月颜竟会出现在偏僻的广城。
但全岛封锁,广城死人的事情也没有瞒过他们各处的眼线,迅速朝那边进发,掌握了一手信息。
“广城城主?”君澜风薄润的唇轻轻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一脚重重踹开爬过来的郑德,怒喝道,“身为城主,玩弄职守,所辖之地出了死人之事也恍若未闻,你可真是丢尽本王的脸!”
郑德脸庞血色褪尽,却是哼也不敢哼一声。
“革了他的职,合家流放到荒岛去!”君澜风冷声吩咐,“清夏园的,也不用审了,下人全流放,主子么,抄斩九族!”
颜少卿淡淡应了一声。
不多时,便将清夏园的姑娘和男倌们全部发配出去了,留下的则是春娘和花嬷嬷。
虽然花嬷嬷实在算不得主子,但她虐待君月颜,颜少卿岂会让她逃得掉?
他穿着乌黑长靴站在一应马车前,清冷地看着这些人被打发。
“我也是奴才,我不是主子!”
花嬷嬷听得来传话的人说得是留下主子,打发下人,可这些人却根本没有报她的名字,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不禁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
一面叫着,她一面扶着凌乱的髻发从马车上一步跨下来,摔倒在地。
颜少卿正要过去,一道幼稚却严肃的声音响起:“放走你?你说可能吗?”
君月颜换了一身银白色锦衫,由落云曦抱着绕到了花嬷嬷身前。
抬头一看是君月颜,花嬷嬷的心瞬间凉了,再看到抱着他的美人,肌肤如玉,脸庞光洁,好似二八少女。
但她长年浸染青楼,也是有眼力的,见这女子气度高贵,衣衫首饰无不贵重,竟是一下猜中她的身份。
“王,王后?”
这个让她倒尽大霉的孩子既然是王世子,那这风华绝代的美人一定是王后了吧?
“听说你教导男倌很有一套啊!”落云曦轻轻柔柔开口,偏生那温和的声音中藏了无限锋利。
“奴才错了,奴才错了!”她忙趴到地上磕头。
落云曦冷笑一声。
她本不是良善之人,眼前这老毒妇作的本就是不干净的生意,又欺负她的孩儿,怎能叫她讨得了好去?
“二舅舅,听说天牢内盛兴不少酷刑,是吗?”她转头看向踱过来的颜少卿,淡淡一笑。
花嬷嬷浑身一颤,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她。
她懂王后的意思了。
如此美貌如花的女子竟然会开得了这样的口?
“我去你妈――”粗鲁的骂声才吐出四个字,花嬷嬷便住了嘴,一声也发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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