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训导队,出了逃兵了
天黑了,像往常,熄灯号响起。
像往常,石首峰、田光湖,在大队部里,扎上武装带,配上短枪,带着通讯兵,走出门,例行的,去查岗哨。
在大队部门口,两个人,碰上了魔怔怔的憨大胆。
憨大胆一见挎短枪的军官,“娘呀”一声,就往大街上跑。
石首峰一急,命令通讯兵去追。
通讯兵腿却没动,站在那里,也不避讳一大队里的人,诉了苦,人家一大队,是亲娘养的,总是欺负咱二大队。
石首峰一急,大声的嚷嚷起来了,要他赶紧地说。
通讯兵嘟嘟囔囔,憨大胆,是叫一大队的连阴天,吓魔症了。
连阴天,就是一大队的,那个整天板着脸,像谁都欠他两吊钱似的兵。
通讯兵接着述起缘由:昨天傍黑,乱尸岗子,埋了前村的李寡妇,就是上吊死的那个。因为叫日本兵,光天化日下糟蹋死的,夫家既怕鬼子,又怕辱了门风和阴风,没让埋进祖坟,卷了个草席子,进了乱石岗子。
昨晚上,熄灯号吹了后,连阴天,这个坏种,突想起这事儿,跑到咱队里,撺掇憨大胆,到李寡妇新坟前比胆儿。憨大胆没心眼儿,上了套。
昨夜里,两个人,蹲在新坟前面,比胆子。
昨晚上,月黑风高的,还下了小雨,阴风儿飕飕的,吹得苇叶呜呜响,实在够瘆人的。
到五更时分,天正黑的时候,连阴天蹲着蹲着蹲出了花花招儿,捅捅憨大胆,要他在这里先蹲着,他去伙房偷瓶酒去,回来一起喝,缓和身子,憨大胆正冷着,想也没想的一口答应。
连阴天拔腿就走,没多会儿,岗子头上冒出个魔影来,那魔影,穿着白孝,头戴高帽子,一跳一跳飘飘地,往憨大胆身边来。
憨大胆哪知道是连阴天使的坏?
憨大胆没来之前,连阴天就把一件孝袍子和一个须笼,藏在乱尸岗。
连阴天离开憨大胆后,偷偷穿上孝袍子,戴上须笼,一跳一跳的学野鬼。
憨大胆哪知道这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狼嚎般一叫,昏死过去,这不,拉了一天绿屎,到现在,还没返过魂。
石首峰一听,气炸了,倏地拔枪,朝大队部里面喊一嗓子:全大队,有种的,跟我上,带着人枪,突向一大队。
这一夜,两个大队,算是炸了营,好容易到天要亮时才消停,全营人,正要睡下的时候。突然,“呯呯呯”,几声枪响,像炸雷,在训导队的营地又响起,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跑步声。
“抓逃兵呀!”
“有人带枪逃跑啦!”
……
各连队驻地里一片混乱。
趁着乱劲,张山本和石首峰、田光湖,按照事先商定的计划,潜出村外,在村西头的柿子林里停下了脚步。
“呼呼……老田老石,恕我不能远送了,你们赶快走吧。”张山本气喘吁吁地说。
“老张,怪我们一时冲动,给工作造成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周营长临机决断,就怕连累了你和其他的同志,坏了咱大局。”田光湖无不歉意。
“现在说啥都晚了,好在还有其他的同志没有暴露。快点走吧,一路保重。”张山本转眼瞧一瞧四处,“快点找到公安队的彭队长,将这里的情况详细报告,周先生估计,敌人,是不会算完的,一定会折腾出来什么新花样,让公安队早作接应的准备,随时的增援。”说着,他折起身子,就往回走。
两个人,摇摇头,看看四周,没有动静,就腰一猫,钻进了树林子里,乘着微微的月色,快速地往西南方向跑去了。
训导队发生的携枪逃跑事件,按说,是一件大事情,借着这个话题,国民党地下组织成员们,各人开始了各人的显山水。
反应最快的就是国辛了。
天一亮,国辛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个的,就给山口报告了。
山口有每天早起床的习惯,每天早早的起床后,她按照学校里的习性,到操场里跑步,健身,然后的沐浴,早餐,再着装整齐地到办公室,阅读夜里发生并且呈文的军事、政治、经济和湖西外面的各种材料。
山口坐在办公室里,并没有按照以往的习惯,打开材料进行阅读,而是两手抱着属下泡的茉莉花茶,一面盯着袅袅的蒸汽,一面想着这几天来感兴趣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侯本如。
侯本如,这个人,不言不语,却心计蛮多,上到训导队,面对着如此这般的蛤蟆窝,不经意的这么一锅烩,竟将四老虎的心头肉,严先树的警备大队,还有王子玉的自留地,也是自己的“准嫁妆”,连在一起,很快地造成人人的危机,四老虎和王子玉的小算盘,都一下子打乱了,这样子的下去,她就能从搅浑的这汪子水里,看清楚了谁是真老包,谁是假李逵,那条是大鱼,哪个是忠臣了。
这个四老虎,还真的搜罗了一批能人哩,怪不得,他能入了自己的眼。
一声声呼喊救命的哀求声,传到了山口的耳膜里,禁不住的,扰乱了山口的思维。
山口皱一下眉头,侧过脸去,微微地往卧室里的方向望。
那是个令山口畏惧的地方——高桥的卧室,她在里面承受的侮辱,令她每每的不寒而栗,差一点,在窗子外面的这个亭子里,上吊自杀了。
自从她和四老虎勾搭上了后,山口,从心里,死烦了高桥,多少天了,她连面,也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