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缓缓走出地窟,周遭还是一如往日地黑暗,恍若永远没有白昼一般,昏黑的冤魂到处乱飞着,嘴中胡乱嘶吼着,凄凉的声音中透着哀怨。
望了望不远处的奈何桥,静静地架在忘川河上,河水之中,不时冒出几缕冤魂,飘飘荡荡,也不知生前受了多大的冤,时间如水流逝,却不愿进入轮回。
凌辰轻叹一声,默默地跟上那列投胎的人。前方,有着一个人,身着古旧的衣裳,面色苍老,拿着一个汤勺倒着汤,盛在碗中递给走过奈何桥的投胎人。
“这就是孟婆吗?”凌辰苦笑一声,“喝了孟婆汤,真的一切都会淡忘吗?”
“小子。”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恍若从四方传来般,悠悠扬扬“那可未必。”
“谁?”凌辰警觉地望向四周,前方的投胎人已经走远,空荡的冥界,只余下了他孤寞的身影与轻微的脚步声。
“嘿嘿,沉入你的识海看看。”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凌辰的耳畔,透着几分玩味。而前方的众人却似没有听见般,头也不回。
凌辰的身体意识遁入识海中,周围一片漆黑。
正当凌辰要失望而归时,那声音又出现了:“小子,看这边!”
凌辰下意识地看向身后,一个光头,肥脸,小眼,长眉,还挺着个将军肚的糟老头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整个就是一个弥勒佛。
糟老头提了一下腰间的酒葫芦,往嘴里“咕噜”喝了一大口,说道:“很奇怪我是谁吧,我,名曰天游老祖。”
凌辰一惊,回想起《破立宗法》的简介上写得清清楚楚的5个字:吾天游老祖,更是吃惊地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凌辰虽是心魂俱定之人,此时也是大惊失色。须知,人的识海相当于人生命的核心、本源,一个人若是能悄声无息地进入自己的识海,也代表他能随手毁灭自己的识海,如果他是心善之辈还不要紧。若是心狠手辣的主,自己就等同于和死亡画上了等号。
“别慌,这里是冥府,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糟老头似是猜到了凌辰心中所想,笑道:“至于怎么进来的,我的一缕残魂附在法门上,自然很容易就进来了。”
看到糟老头风轻云淡地说“自然很容易就进来了”凌辰忽然有种气血上涌的感觉。
“嘿嘿,小子,你我相遇,也算有缘,我也难得收次徒……”糟老头还是笑眯眯的。
“拜见师父。”既然他这么强,抱条大腿也不错啊,凌辰也不笨,没多想,毫不犹豫地打断糟老头的话,就行了拜师礼。
“嘿嘿,乖徒儿,为师先送你一份见面礼吧。”糟老头看上去更开心了,白眉也恍若欢快地颤动着。他把凌辰拉下,盘膝坐在识海的无尽虚空中,口中念念有词。
随天游老祖的话落,凌辰忽地感到脑袋一沉,不消时便是昏厥了过去。隐隐之中天游老祖的话传了进来:“徒儿,为师已经将念力传承输入你的脑中了,能吸收多少,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迷茫间,凌辰只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十分玄奥、奇妙的世界,其间的一切都由念力所化,念力所生。
逐渐清醒,映入眼帘的是天空中悬浮着的一只巨大的生物,似真似幻、如狼似虎、亦强亦弱、若有若无,无时无刻都在变幻着。一层层古旧的楼梯架在其上,无边无际,望不到尽头。
“这就是念力吗?”凌辰呢喃道,“不管了,冲!”
话落,凌辰便已飞奔到台阶前,毫不犹豫就踏上了楼梯,然后盘膝坐下,参悟起来。
或是天赋本就异于常人,或是脑中那段前世的回忆,始终在凌辰心中挥霍不去,心间的那股毅力,支撑着凌辰的意识。日月如梭,在天游老祖的预测中,本该跌回识海的凌辰却是苦苦地坚持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凌辰大汗淋漓地盘膝在第149阶,巨大的传承信息几近撑破他的脑壳,灵魂也被刺痛了,一阵阵地颤栗着。体表已经凝固了厚厚的一层血枷,披头散发,时不时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这般望去,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徒儿,放弃吧,你已经很好了。”天游老祖默默地出现了,看着逐渐呈疯魔之状的凌辰,抚着他的头说道。
凌辰紧咬住牙关,额头上热汗如珠,竟是瞬间被体表炽热的温度蒸发了,血与汗混何在一起,凌辰双眉紧皱,却毫无退缩之意。
天游老祖摇了摇头,“心魔太盛,心魔太盛啊。不过,如此坚定的本心,我行走无边世界,还从未见过,真不知你的前世到底经历了什么。到是和一人颇为相像……唉。”
叹声方落,凌辰的精神之源霎时散发出了洁亮的光,见到这光,天游老祖浑身一颤,喃喃道:“我心自清……”
凌辰渐渐苏醒了,坚定不移地踏上150阶,参悟起来。
岁月苍苍,又是无尽岁月过去了,凌辰勉强接收了150阶的全部内容,正欲继续,但那识海中的最后一点礁石,瞬间就被疲惫和剧痛淹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