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我要夺回我赐予你的所有东西!你的姓氏!你的封地!你的军队!你的荣誉!”国王含混不清地嚷道,今晚吞下的酒已经彻底地发挥了作用。
约翰公爵与富凯皱着眉,不动声色地缓慢后退,脱离秘银剑所能涉及的范围国王挥舞着它就像是打扫的女仆挥舞着自己的扫把。房间里桌椅倾倒,一片凌乱,有次剑尖掠过了多枝吊灯的底座,它轻微地摇晃了起来,几支蜡烛熄灭了,而剩下的火光则起伏不定地在墙壁上照出了又像是触须又像是角和牙齿的影子。
富凯将手伸进怀里,握住符文盘,这是非施法者使用法术的唯一途径,约翰公爵也有。它们一般会被做成别针或是挂坠富凯的符文盘是一枚别针,形状是一头巨龙怀抱着它的蛋,那颗不合比例的蛋是一块被琢空的翡翠,描绘着秘银的符文。是整个符文盘的关键,只要使用者把它摔碎或是敲碎就能引发蕴藏在里面法术它会制造出一个可以容纳五人的庇护所,能够抵御外界的各种伤害并召唤为富凯效力的法师。
他知道约翰公爵的黑曜石挂坠也是如此,但就和富凯一样。公爵应该会有不为人知的更多后手。
变故就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时候发生了,假如不是富凯始终紧紧地盯着国王与伯德温,他一定和约翰公爵一样对所看到的事情目瞪口呆先是伯德温绝望而惨痛的凄厉喊叫。他抓着残缺的手臂,而他被国王砍下的右臂在他的脚下滚动他撞开了壁炉的防护铁罩,半个身体摔进了炭火里,火焰烧到了他的头发,他烧了起来,他向他的主人,向国王求救,而国王无动于衷,泰尔的骑士抓住了烧红的吊索(用来悬挂炉子),脱落的皮肉粘附在铁质的吊索上,被烧得滋滋作响。
他挣扎着,半跪着从灼烧的地狱中爬了出来,在地上打着滚。
国王向他投掷了另一个铜瓶,他对曾经的兄弟、朋友、臣子毫无怜悯之心他的面孔冷静而平和,全心全意地要将伯德温置于死地。
伯德温匍匐着,喘息着,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潘妮夺去了他的一半希望,而他的国王正在夺取另一半。
“你死后,我会让他们驱逐你,”国王喜悦地说:“你不配做泰尔的骑士,你的灵魂将在哀悼平原上无止境地流浪,直到成为恶魔或是魔鬼的食粮。”
即便是富凯,也没能察觉到伯德温是何时重又抓住了他的剑,那柄国王赠与他的,矮人打造的宽剑,只是一刹那间,锐利的剑尖就已经刺穿了国王的脖子。
国王倒了下来,血和空气从那个狰狞的创口中喷涌而出。
约翰公爵猛地将自己的符文盘摔在了地上,黑曜石四分五裂的同时法术产生了效用,紧闭的房门在下一刻被法术打开,约翰公爵的法师是第一个踏进房间的:“抓住他!”约翰公爵喊道:“抓住伯德温,他杀了陛下!”
事实上无需多言,人们都已经看到了,约翰公爵与富凯可以说是贴着房间的墙壁站着,被法术保护着,地上倒着开尔伯爵与国王陛下的尸体,伯德温就在他们之间,握着剑。
黛安公主第一个扑向国王,她颤抖着抚摸他肌肉松弛的面颊,俯下脸去感觉他还有没有呼吸,血弄脏了她的手臂和胸口,但她恍然无觉她见过了太多死人,她知道死人是个什么样子,“杀了他,”她抬起身体,尖叫道:“杀了伯德温,杀了这个逆贼,这个凶手!”
“不!”紧随其后的李奥娜脱口喊道。
黛安公主回过头去,她一言不发地爬了起来,走了过去,然后挥动手臂给了她的侄女一记狠狠的耳光,力量大的连她自己都失去了平衡,富凯的法师扶住了她。
“要杀了他吗?殿下?”约翰公爵的法师撤销了法术,尊敬地询问道。
“不。”约翰公爵深吸了一口气,房间里浑浊滚热,腥味浓重的空气让他一阵阵地眩晕:“我们需要一个公正光明的审判。”
富凯的法师与侍从将伯德温带出了房间。
约翰公爵的法师搬走了开尔伯爵,在他想要移动国王的时候被黛安公主制止了:“等一会儿,”她对她活着的弟弟与她的情人说:“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公爵点点头,一边掏出手帕压抑住咳嗽的冲动,房间又一次空旷了下来,黛安公主疲惫地垂下手臂:“告诉我,这是一个意外。这个结果不在你们两人的任何计划之中。”
“不在。”
“确实是个意外。”
“向克蓝沃的河流发誓。”黛安说,这是个有点过分的要求。如果敢于对死者之神克蓝沃的河流说谎,也就意味着对自己的信仰说谎作为一个伪信者,或是一个无信者,说谎者将永远地沉沦在河底拖着腐烂的灵魂哀嚎哭泣。
富凯犹豫了一下,这个结果好的超乎了他们的预想,但确实不在他们一开始的计划之内:“向克蓝沃的河流起誓。”
然后约翰公爵也起了誓。
黛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衣服,仍然很糟糕。但这更多的是一种仪式。
她推开门,门外聚集着侍从和女官,他们向她行礼,在看见她裙摆上的血迹时无不变色。而黛安完全无视了他们,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声高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