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绽,彩霞漫天。
崤山山道上,传来农夫的歌谣,语调高亢,直入云霄。
一切都是平凡的,安宁的,毫无异样。
然而此刻的九霄神界,却是张灯结彩,祥云漫布,一道来自天帝的册封圣旨惊动了整个三界。
然而此刻的大魏凡俗,仍是战火连天,黎民白骨,天帝圣旨如何,凡俗无人在意,他们只关注着天下逐鹿,关注着郑家军一步步围攻淮阳,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越朝。
敬天十三年六月十二。
郑家军以郑麟竹为帅,以申癸为军师,举道士十万,将士三十万进攻越朝淮阳。
六月十五。淮阳城破。
越帝黄徵率领残军三十万出逃,郑军追击。
越、郑交战正浓,而另一方的赵朝却悄无声息。
在大魏地图上没有标示的某处山谷。谷中竹林苍劲,风过摇曳,绿影婆娑,无比秀美。
而竹林之中的某处高地,一名女子盘膝而坐,竹叶在她身前铺了一地,甚至有几片沾惹上她的秀发,但她一动不动,浑然不觉,只是那茫然睁着的大眼中一片血红,显然多日没有合眼了。
而她身后,则有一名身着龙袍的男子。
那龙袍上彩绣繁复,华美无比,赫然是八大世家族徽。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越朝皇帝,赵宛曜。
“青鸢,你已经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在这里呆了数十日了。自从你落入那深渊中我赵家的阵法,赵家把你带了回来,你就一直这样,你到底欲如何?”赵宛曜的脸上,布满了身为一国之君的不满。
然而青鸢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回应。
一片片竹叶落下来,似乎和她的青衫融为一体。
赵宛曜走到青鸢面前,蹲下身,细细的打量着女子眼眸:“青鸢,你倒是回朕句话。这数十日来,朕也算好好招待你,屡次过问你发生了什么变故。但你总是一言不发,莫非你哑了不成?”
依旧的,青鸢没有任何回应。惨白的脸上是一片茫然。
赵宛曜摇了摇头:“能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估计也就是他了……是昆仑公子出了什么变故?”
后半句话放佛投入湖心的小石子。
青鸢的眸色顿时一深。四周飘落的竹叶被她的道法气息带动,都不安的微微飘拂起来。
这个沉默了数十日的女子,终于说话了——
“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孤魂野鬼么?”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赵宛曜吓了一跳。
因为女子的声音沙哑无比,宛如骨头摩擦的骇然,隐隐的,还有喉咙里献血滚动的嘶响。
赵宛曜不得不咽下口唾沫,才能勉强维持住平静神色回应:“从你刚来就只问过这么一句话,朕说了好多遍,只有这种可能……凭你的道法,感知不到,就好像从天地三界间消失一样……唯有便天地都遗弃的一族,孤魂野鬼。”
最后四个字让女子浑身一抖。
旋即,她的眼眸放佛氤氲起一层血雾,一滴血珠从她眼角静静滚落。
然而可怖的是,女子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感受不到痛,也感受不到寂寥。她只是带着些些茫然,睁着空洞的眼睛。
然而赵宛曜丝毫不察,他自顾说了下去:“这孤魂野鬼不录入生死簿,不入六道轮回,除非同族相感,否则别人感知不到他们,无论仙凡何种道行都看不到他们,他们就好像被天地都隔绝了,存在于这世间都像不存在一样……哎呀,谁要变成孤魂野鬼,还不如死了好……不对,青鸢,你怎么执着于这个问题?你我都是天地赐福之人,和孤魂野鬼不是一个世界。莫非,是昆仑公子……”
女子的浑身又一抖,一滴滴血珠从她眼角不停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