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吐槽归吐槽,依旧一副柔顺的小模样,弯身把枕头重新拍拍松。
这会儿还没来得及,下次记得去药铺称点决明子来做枕芯,睡着清火去热最是养眼睛的。
她预备了一把猪鬃小刷子,将床铺刷得平整又干净,簇新的被子抖一抖。
白天都晒过,软软香香的。
“陵王请就寝吧。”
白棠故意用特别恭敬的口气说道。
苏子澈抬高一道眉毛:“你喊我什么?”
“陵王,陵王大人。”
“再喊一次。”
白棠听着这么心平气和的语调,倒是有点不敢了。
天晓得,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是她的屋子,如今一个人独住。
两个人对着她睡得床,当然,当然,她是没有要一起睡一睡的意思。
所以,白棠抬起头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喊了?”
“好像没阿澈听着顺耳。”
“哦,你还有点品味。”
白棠见着他脸上一点笑容没有,心想着,不会是犯了他什么忌讳吧。
“那你挑着好听的喊一声。”
他倒是一点不讲究,把鞋子一脱,直接就躺下,外衫都没有脱。
白棠的眉头突突跳,幸好她没有洁癖,不过他的衣服是才换的,本来穿的就好,也没什么灰。
不过,这个大刀金马的姿势,真是有点碍眼。
她低下头来看着他,睡着也这么俊美,真是叫人恨得牙齿发痒。
“我等着呢。”
他一点不客气。
这是等着她娇滴滴的喊完了,才能安心合眼睡觉吗!
白棠的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声音却软得不行:“阿澈,你赶紧睡。”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没有再看她。
白棠看着他正儿八经的睡姿,双手合在胸口略下方,睡颜安怡,看着挺赏心悦目的。
他却没头没脑又来了一句:“棠棠,对不起。”
啥?白棠摸摸自己的额角,是他睡糊涂了,还是他听错了。
怎么他向着她来道歉?
苏子澈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一句一句往下说。
“没有在你最艰难的时候,留在你身边,让你吃苦受累了,我最近真是太忙了。”
难怪他闭着眼,是没有想好睁着眼,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或者更不想看到她伤心的样子。
她的阿澈,满心眼里都是为了她。
白棠慢慢蹲下来,找到苏子澈的手,手背轻轻贴在脸颊边。
他的手温暖如昔。
“阿澈,你说错了。”
他安静的没有抢话。
“这不是我最艰难的时候,我最艰难的时候,是家中欠了外头银子,养母偷偷想把妹妹卖了抵债,而养父折断双腿,无能为力。”
因为已经经历过了最黑暗的时候,所以白棠比别人更经得住打击。
被逐出本家,老夫人还白送了她一大堆的首饰,就算有的拿不出来,她还真没什么损失。
白旗山给她看脸,明的暗的威胁她,她几乎都不介意,反正不过是顺口喊了几次三叔的人,又不是十几年同个屋檐底下过日子有感情的。
那样的地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本来也不是很适合她。
就当她拿回一部分属于自己的,又重新离开就好。
如果,白府真像外面传言的那么好,当年父亲为什么会离开,当年父亲怎么会离家出走,又英年早逝。
圣手白家,真好听,其实内里早已经千疮百孔,还不自治。
“那时候,我遇到阿澈,你伸出手来给我,扶着我走出来,我不会忘记的。”
苏子澈的睫毛飞快动了动,白棠老大不客气的用手心盖过去。
这睫毛,修长,足有寸把长,嫉妒死人,怎么没长在她身上。
老天爷偏心!偏心阿澈,好的都留给了他。
不过最好的他,却留在了她的身边。
“阿澈,我不委屈,更不会怪你,你是要做大事的人,难不成成天围着我十二个时辰转圈圈。”
苏子澈的眼睛睁开,眼瞳比寻常人更黑更沉,扬起一抹笑意。
“这个注意不错,我听着很喜欢。”
白棠说着说着,差点要落泪,被他一打岔,又破涕而笑。
苏子澈顺势又摸摸她柔嫩的脸:“不红不肿了,牙印也褪了。”
所以,他可以安心休息了。
白棠看着他重新合上眼,一脸的哭笑不得。
在他的面前,真是想哭都没有机会,这样多好,他总是能够让她笑。
她需要的就是能够带给她笑颜的,阿澈,如果能够留在她身边天长地久,别无所求。
苏子澈其实累得就剩下依靠意志力,强行吊着清醒度了。
话一摊开说明白,他飞快的睡着。
白棠看着他的睫毛也跟着安静,知道他是真心累。
累得在个陌生的地方,都能瞬间睡着,也是够拼了。
要知道她换了地方,昨晚都没睡这么沉,一点点动静都能惊醒一次。
毕竟是独自在外,戒备心一起,根本不可能熟睡到底。
白棠想要去后院再整理整理,眼睛却舍不得从苏子澈身上转移开来。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都是满心欢喜。
想来喜欢一个人,到了极点也不过如此。
她在何时发现自己情根深种,而勇往直前。
大概是在他边用话语堵着她,边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暗中相助多次。
他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