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夫平素里辛劳一日也不过几十个铜钱,在看到对方掌心那足有四五两的碎银时先是微微一惊,随即却是忍不住喜不自胜地咧开了嘴,一边仿佛生怕对方反悔般慌不迭撑船靠岸一边提声叫道:“阿玲!阿玲!”
在听闻对方话语时龟灵不由微微一怔,但不过片刻之后一名十三四岁的女孩便已循声自船舱内走了出来,轻笑开口问道:“爹爹叫我作甚?饭食还未做好哟,难道爹爹你今日这么早便已经饿了不成?”
“小丫头瞎说什么?没看到有贵客在场吗?”在外人的面前被自家女儿调谑,男子不由老脸微微一红,笑骂着开口接道:“先莫慌着做饭,这位小姐要雇我们的船去海岛上游玩,你先去准备三日的干粮,然后我们扬帆启航!”
那叫做阿玲的少女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在目光转至龟灵身上时却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啊,好漂亮的妹妹呢。”
龟灵所附身的这具身躯容色原本不差,在开始修炼后更是隐隐多出了一股清贵高华的气质,因此这少女发出这般赞叹却也是情有可原。而那男子却是生恐对方不悦,慌忙岔开了话题道:“想必我们平时里吃的干粮小姐是吃不下口的,阿玲,你拿着这银两沽些酒、买些肉菜来,快去快回!”
“知道啦,不过如果只是招待这位妹妹的话应该不必沽酒吧,还不是爹爹你自己想喝么?”那少女阿玲顿时忍不住娇憨一笑,转身向龟灵挥了挥手便径自快步向岸边不远处的一户酒家行去。而老者在看着对方的背影没入门内后方自回过头来干笑着向龟灵赔礼道:“这丫头却是被我宠坏啦!还请小姐不要介意才好。”
龟灵倒是看出这父女两人的感情极佳,当下只是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无事……只是我的名字倒是与她同音,说起来我却是与这孩子颇为有缘。”
虽是觉得这小小的女孩将比自己犹自大上几岁的孙女称为“孩子”颇有些奇怪,但那男人还是憨笑着道:“呵……我这女儿资质愚钝,连大字也不识半个,又怎能和小姐相比?”然而虽然他口中谦逊不已,但眼睛却已笑得眯成了一条缝隙,显是对自家女儿疼爱得紧。待到看到少女的目光重新转至那浩瀚的江面上时方才急急地转口解释道:“这几日风和日丽,就算入海也绝不至遇到什么乱流暴风,安全得紧,姑娘大可放心。”
“那便好……我们便早去早回罢。”见阿玲已拿着几样酒菜自酒肆中转了回来,龟灵便也随之抬步跃上了面前仅可容七八人乘坐的小小帆船。将其极为灵活的身法看在眼中,那男子倒是不由微微一愣。不过他见识颇广,因此不过片刻间便将对方定义成了出来历练的武林世家子弟,当下神情间却是愈发恭谨,丝毫不敢因对方的年龄而对其轻看半分。
待到阿玲登上小艇之后,伴随着那男子的一声吆喝,那小舟在霎时间便已无声无息地循着江波滑了出去。因着是顺水而下,那小舟却是行的极快,不多一时便已将临安城远远地抛在了身后。见少女只是一言不发地稳稳立于船沿之旁,那男子在思忖了片刻后却是一边稳稳将帆拉好一边小心翼翼地插言道:“海口附近的明珠岛、鲛人岛,俱是风景优美的好去处,姑娘看后定然会喜欢的……不过此时天色还早,不若姑娘先去船舱里歇歇?”
“爹爹你真是的,这位妹妹第一次来江上,自然是要好好看风景的哩。”那叫阿玲的少女原本正抱着船桨坐在一旁,此刻听闻此言后立时笑嘻嘻地凑上了前来,丝毫不顾自家父亲向自己使来的眼色扯着对方的袖口笑问道:“我的名字叫杨玲,不知这位妹妹如何称呼?既然你租了我家的船,我自然该悉心招待你才是,不若等到上岛后我便陪着你好好游玩一番可好?”
那男子生恐面前这一看即知教养极好的少女会因自己女儿的无礼言行发怒,当下里不由面色微变。然而就在他打算开口斥责女儿的同时,龟灵却是莞尔一笑,道:“原来你竟也是姓杨……说不准,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
“啊哟,那还真是巧得紧了!”杨玲顿时一脸惊喜地双手一拍,见面前女孩这一笑之下显得甚为可亲,当下胆子不由更大,拉起对方便咭咭咯咯地径自说笑了起来。龟灵只觉面前这少女颇有可爱之处,又觉得其话语极富野趣,百无聊赖之下索性也便循着对方拉扯的力道坐于船头之上凝神倾听了起来。
一日时光一晃即过,因着这一路行来俱是顺风顺水,原本需要近两日的旅程竟是恍如缩短了近一半一般,待到入夜之时几人所乘的小船便已是临近了钱塘江口入海之处。见地平线上的夕阳已尽数落下,那杨姓船夫思及自己虽是对近海航道很是熟悉,但若硬要在夜间航行却依旧颇有危险之处,当下忍不住转向正倾听着自家女儿话语的少女征询道:“杨小姐,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我们先在这附近的渔村暂住一宿,待到明日再行入海如何?”
龟灵所求之事原本便不急于一时,当下也便点头答允了下来。而那杨姓船夫自言曾在海边住上了许久似乎也并非大话,甚至并未向当地人详加打听便直接将她带到了沿海村落间的一处提供住宿的小酒馆。
或许是因不时会招待前来海边观景的文人骚客的缘故,那小酒馆的坏境却是难得地颇为清幽。只可惜当三人来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