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徐两人略显讶然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目光间俱是满满的喜色——虽然二人并未亲眼见过石龙其人,但从这两名弟子的称呼中又怎会推测不出这青衣人的身份?见那位青衣男子仅仅只是平和地向两名弟子点了下头便欲向院内走去,立于一旁的徐子陵立时小跑上前向对方略拱了下手:“请问阁下可是石龙场主?小子徐子陵有礼了。”
听见对方这番不伦不类的问候,石龙一时间不由哑然失笑。不过他素来尊崇道家无为思想,脾性亦是颇为温和,因而在沉吟了一瞬之后却还是抬手阻止了沉下脸色张口欲骂的看门弟子并抬首对上了面前那张虽然带着恭谨之意却依旧显得不卑不亢的容颜:“正是,不知小兄弟找我有何事?”
虽然对方的态度也算得上和颜悦色,但徐子陵却依旧被对方无意识间放出的属于一流高手的气势骇得心中微惊,可在身侧少女带着催促之意的目光之下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寇仲方才的话语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兄妹三人有一本家传的武功秘录想要请场主一览。”
石龙稍稍怔了一下,继而却是露出了一抹恍然的神情。因他成名日久,平素里倒也时常会有些想要拜师或是有事强求之人巴巴地送上金银或是各色宝物作为晋身之资,因此听到对方所言倒也不觉太过意外。不过他在一瞥之下却发现面前三人非但打扮比起乞儿来也好不了多少,身上更是均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功夫,因此却当下却是并没有将几人手中那多半是誊录着上不了台面的粗陋功夫的卷册放在眼中,仅仅只是秉着江湖救急的打算略有些冷淡地说道:“几位能够来此也算有缘……等会便去账房处领上些银钱罢,也算是老夫的些许心意。”
将对方虽可算是礼贤下士却也隐约带着施舍鄙薄之意的话语听在耳中,徐子陵一时间却是觉得有些哑然无语,然而就在他发愣的当口石龙却已是脚步不停地绕开了他向院内行去。龟灵略有些恼怒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抢在对方的背影没入大门之前开口说道:“……石场主慢行。”
虽然并未将面前的三人放在眼中,但石龙在听到呼唤时还是下意识地转回了头来。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却恍惚地发现那立于阶下的少女一瞬间竟仿佛骤然与四周的景物融合成了一处,一眼扫去竟是飘渺虚无得宛若不存在一般。可当他真正定睛望去之时却发现那少女却赫然依旧立在原地盈盈浅笑,片刻之际却又显得与常人丝毫无异了神帝追妻,腹黑神后太抢手。然而就在他心中暗自惊讶的同时,少女却已轻笑着温言道:“那秘录上的功夫我也勉强试着练过……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练的不太对,不知道能否请石场主加以指正?”
石龙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虽说此刻他仍旧不认为对方手中的那份所谓的“武功秘录”有多么神妙,但方才发生在面前少女身上的异变终究还是将他的兴致勾了起来。而在极有风度地将三人带到道场之后的静室中并分宾主坐定之后,石龙方才温然微笑着捋着长须问道:“不知三位可否将那‘秘录’取出给老夫一观?”
龟灵向几乎迫不及待地便要将叠好的纸张向对方递上的寇气地开口问道:“秘笈之事不需急于一时……请恕小女子无礼一问,石场主修习的可是道家的功夫?”
石龙诧异地挑了挑眉,一时间却是暗自对面前之人生出了少许警惕之心。在扬州城附近知道他天性好道且修习的也是道家功夫的人的确并不算少,但这件事却也绝不是这位一看即知出身贫寒的少女能够轻易看出并道破的——若是换作往常也就罢了,但偏偏一年之前他方自凑巧得到了即便是当今圣上杨广也一心觊觎的道家秘宝《长生诀》!俗话说怀璧其罪,在这样的敏感时期他又怎会相信面前之人对自己并无所图?思及此处,石龙已是不知不觉地敛去了那份温厚宽和的长者姿态,望向几人的目光也倏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虽然石龙并未刻意对几人放出内劲,但围绕在其身周的那份独属于高手的威压却也绝非是完全不懂武艺的寇徐二人能够经受的起的。而就在他们禁不住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同时,龟灵依旧身形不动地傲然与面前的男子对视,一如既往地轻笑着说道:“罢了……虽然场主已然认定我几人心怀不轨,但还是先看看这份秘录再作计较罢。”
石龙面沉如水地盯着面前神色安然的少女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伸手将寇仲强撑着递来的秘笈接过并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既然被誉为扬州城内的第一高手,石龙自也不缺乏评价武学的眼光,因此在粗粗一看之下便已发现自己手中的赫然是一篇极为精妙的内劲功夫,更难得的却是这份秘笈明显与他所修习的道家武学同出一脉,在相互印证之下他竟是对那始终不甚明了的《长生诀》也渐渐地有了些新的体悟。而就在他如痴如醉地沉浸在秘笈中的同时,少女却骤然轻咳着打断了他的思绪,同时似笑非笑地问道:“场主可已看完了?不知您对这份武学秘录有什么想法呢?”
这份内功心法与道门武学一脉相承,但却又绝不似《长生诀》那般晦涩难懂,严格来说即便称之为妙到极巅也并不夸张,若是能够潜心修习他倾此一生定然能够到达绝顶高手的境界,可相反如果被人知道这份秘录的存在却也同样会招惹极大的祸端……毕竟这世上从来不缺乏贪婪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