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过程中隐藏了身形的龟灵一直站在门侧默然观看,而当那承载了独孤宁珂的担架与其侧身而过时却骤地面色一动,迅速转身向其望了去,孰料下一刻目光却是先行一步被不知何时静静伫立在园中树下的俊逸男子吸引了过去。
见她转首望来,男子先是与她相视一笑,随即却又略带调侃意味地道:“师姐竟是未曾发现我的到来么?莫非我近来修为,竟是颇有进益?”
龟灵莞尔一笑,却是并未出言否认对方的说法。其实与其说是诛仙修为有所进步……倒不如说是她在不知不觉间已是对其气息太为熟悉以至于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但是这样的话语以她的性子却是决计不会宣之于口的。当下也只是笑着问道:“你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按照时日推算,大军应该还需过得几日方能赶回京中罢。”
诛仙定定凝注了她半晌,最终还是颔首道:“大军的确还在慢慢行进,但先前杨素派遣杨拓独身一人先行赶回军中报信,现在他距京城也不过只有数百里之遥了……因此我才先行一步前来寻你。”
“只需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影响便好。”龟灵了然地点了点头,注意力却又再一次被没入夜幕中的那担架吸引了过去。看出她的漫不经心,诛仙不由讶然问道:“师姐……怎么了?”
龟灵喂喂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迟疑着开口问道:“诛仙,你有没有觉得这孩子身上的气息……很是古怪,但是却似乎又有些熟悉?”
男子放出神识细细打量了那已然离开很远的独孤宁珂一番,最终还是沉吟着摇了摇头,道:“并未……莫非师姐你觉得有什么不妥?”
龟灵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我也说不上来……这孩子似是并无什么与他人不同之处,体内更是连半分灵力也没有。但我在看到她时总是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可惜却又什么都卜算不出。”
听闻此言,诛仙也不由微微皱起了眉。他自知自己这位师姐一向具有趋吉避凶之能,既然能令她生出如此感觉,那么多半是那女孩当真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了。在略一迟疑后还是缓缓开口道:“既然师姐你如此觉得……不如索性……”
“诛仙……那只是个孩子罢了。”龟灵不由颇为无奈地瞥了男子一眼——她心知剑灵化形的对方与自己的人生观有着根本性的差异,因此最终却还是没有过多地指责什么。而在两人谈话之时,兰陵公主却也已在独孤府众人的相陪下乘上了华丽的车撵。待到看着车驾绝尘而去后独孤夫人方才低低舒了口气,转首望着那一院的女眷笑道:“公主既未见怪,我独孤府也算逃过了一劫!如今时辰也已不早,参加凤儿抓周宴的宾客将至……大家便先下去自行准备罢。”
众人零零落落地尽皆答应,不过片刻便各自散了。而待到院内人尽数离开后诛仙方才展颜笑道:“我倒是未曾想到师姐你竟会来参加这般的应酬……我记得当初在金鳌即便是众位师兄师姐相约饮宴,您也总是推诿不愿前去的。”
想起往事的龟灵不由也随之笑了起来,当初她受未来将会发生的封神之战所激一心提高实力,总是抓紧每分每秒的时机修行或是谋划。只可惜那时她心中存了心魔,因此一直都无法斩去三尸成就准圣,反是在来到此世后心境倒是多有提升。然而就在两人言谈甚欢之时,一名身材魁梧、神情间却隐见阴鸷的中年男子却是骤然自府门处行了过来,而她先前她曾见过几面的独孤策此刻却是神色恭谨地跟随在对方身后的半步之处。
龟灵虽然心知此人必然是现任的独孤阀阀主独孤峰,但她对这些阀门间的争斗一向毫无兴趣,当下便拉着诛仙打算转身离去。然而就在此时,行于前方的独孤峰却骤然停下了脚步,道:“今日之事公主既然并不怪责……也算是我独孤阀之幸,只是这损毁御赐匾额一事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隐瞒的,明日你便随我一道去宫中请罪罢。”
“是……父亲。”独孤策恭敬地向男子抱拳一揖,继而又重新垂手恭立在了其身后。而男子在满意地微微颔首后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先前我听闻你母亲言道……你似是对杨素公的掌珠有意?”
听得对方提起自己,原本准备离开的龟灵倒是不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而独孤峰在扫了一眼俊面微红的儿子后却是骤然悠然道:“即便是这般……为父也劝你还是放弃的好。”
独孤策不由大惊,讷讷道:“……这是为何?”
独孤峰哼了一声,道:“你母亲身处后院,有些事情却是并不清楚……先前我听杨公所言,他似乎已是决意与宋阀联姻了,而且他更是已将此事告知了圣上!想请圣上亲自为其赐婚。”
独孤策顿时怔在了当地,半晌之后才低低地问道:“怎么会如此……莫非宋阀已然下了聘礼?”
独孤峰摇了摇头,冷然道:“似乎只是口头约定,未曾下聘……不过若只单单是宋阀对其有意也就罢了,未必便没有转圜余地,可据闻晋王殿下……也有意将之纳为正妃!因而此刻即便是陛下,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独孤策一时间不由愕然无语,半晌之后方才一脸震惊地道:“晋王殿下?可是杨小姐她从来未曾露面于人前……其名又如何会被殿下所知?”
独孤峰恨铁不成